两人老实了。
一路走去,皆无人影,贺凉水觉得不对劲,就算天黑大家都睡着了,也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吧?何况今夜还是千灯节。
“是不是起雾了?”柳画鸢问。
贺凉水醍醐灌顶,“这不是起雾,是障目法。”
他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他们。
来到一处破落院子,这应该就是铁面具在城中暂时的落脚处。他兀自走进去,贺凉水柳画鸢只得跟进去,又傻了一回眼。
这院子表面看着破,里面却井井有条,干干净净,一块抹布都叠得整整齐齐。
柳画鸢:“什么情况?他家?”
贺凉水:“显然不是,可能有强迫症与洁癖。”
进了院子之后,铁面具随手布了一道结界,旋即坐在井盖上闭目调息。
柳画鸢暗戳戳问贺凉水:“你能打得过他吗?”
贺凉水从牙缝挤出声音:“我要是打得过,会在这里?”
两人齐齐哀叹一声。
颓唐片刻,贺凉水摇扇走到铁面具面前,“你怎么认出我的?”
铁面具一动不动。
“哈喽?”贺凉水弯腰在他面前摆摆手。
铁面具不动如山。
交流失败,肥啾从贺凉水冒出小脑袋,怂恿道:“你要不要戳他一剑看看?”
贺凉水:“我敢保证,我戳到他之前,就会被他一剑戳死。而且我拿什么戳他?扇子?”
穿越至今,除了扇子,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贺凉水想,自己真是被楚孤逸惯坏了,遇到武打片场,第一个念头就是楚孤逸保护他。忘了楚孤逸武力值再高,也不是随时都能为他派上用场。
“他到底是谁?”柳画鸢也是厉害,这就既来之则安之,大约与她的系统进行了恳切对谈,得到了基本的生命保障。
贺凉水不置可否,他也是第二次见这魔修,名字都不知道。他猜测,这安善城的炎毒是血魔宗的,原书中写过贺冽与血魔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这铁面具应该是血魔宗的人。
难不成是血皇天?
不会,堂堂一宗主,炼魔境第一大boss,怎么会亲自驾临,给人下毒?
那就应该是血皇天手下的得力干将,与贺冽相识。
贺凉水叹出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穿进这幅壳子,迟早要面对血皇天。
可是,贺冽被楚孤逸所杀,不是传遍炼魔境了?铁面具又如何认出他就是贺冽?
难不成真是他倒霉?只是进城一游,就遇到原身旧识了?
扇子一下一下敲在掌心,贺凉水觉得此事不简单。
忽然,一道墨蓝身影御剑停留在上空。
贺凉水心头一颤,几乎要脱口而出——
“楚……唔!”柳画鸢刚要喊,被贺凉水捂住嘴巴。
柳画鸢满脸不可思议。
铁面具幽幽睁眼,注视贺凉水夜色下抿紧的唇。
贺凉水仰头望着天上的身影,一手死死捂住柳画鸢的嘴,心下哀戚。
他当然想让楚孤逸找到自己,想跟楚孤逸在一起,但现在不行,他的身份是个大问题。
必须先跟血皇天过招,将这事压下去,顺便探探情况。
楚孤逸在此处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在夜色、结界、障目法的三重作用下,在他看来,贺凉水所在的院子,就是一处破落院子,半个人影也无。
他焦灼四顾,喊道:“贺先生——贺先生——?”
贺凉水蓦然心脏抽疼,弟弟,对不起。
楚孤逸探查一番无所获,只得赶往别处寻找。
柳画鸢:“呜呜呜!”
贺凉水终于放开她,柳画鸢扯着嗓门叫楚孤逸,奈何对方人面已去,又有结界阻挡,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你干嘛不让我叫他?”柳画鸢愤然质问贺凉水。
贺凉水虚脱般扶着院中一棵枯树,“抱歉,我过后再跟你解释好吗?”
柳画鸢瞧他比自己还伤心失落的样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吧。”
铁面具看向贺凉水的目光变得奇怪,“你……”
贺凉水:“你现在跟我说话了?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
复又沉寂下来。
天色将明时,铁面具从井盖上下来,手中亮出那把造型诡异的血刃,仰脸望着天上的金刚大结界。
贺凉水一夜没睡,抱臂问他:“咋滴,你还能把结界劈了?”
楚孤逸都说了,金刚大结界质地坚硬,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铁面具反而问他:“你不认得我手里是什么?”
“……”
“血皇刀。”
血皇刀?跟血皇天的关系简直一目了然……血皇天的刀。
铁面具手握血皇刀,在启明星、日月交替之时,催动灵力一把掷向空中,旋即抓住贺凉水与柳画鸢,踏剑而上。
柳画鸢迷迷糊糊打盹,乍然惊醒时已在半空,吓得不轻,吱哇乱叫。
冷风拂面,贺凉水眼睁睁看着,那把腥红的血皇刀旋转着劈向结界,叮的一声,插.进结界!
旋即,以此为中心,结界裂出数道裂痕,呈放射状流向四面八方。
在哗然破碎的裂缝中,铁面具带他们冲了出去。
金刚大结界被破坏,如此大的动静,自是引得南斗弟子震惊,继而他们看到另一道身影冲了出去——
楚孤逸寻了一夜,料定那铁面具魔修会想方设法破了这金刚大结界,就在结界下等着,视线一刻未曾离开过天空。
日月交替,正是结界最薄弱之时。
终于,他看到了他们。
风声猎猎,结界破碎如雪片,纷纷扬扬落了整座城。
城的上空,一道身影迅如雷电袭过去。
但就在剑尖即将抵达的前一秒,他停下了所有动作,握剑的手微颤。
铁面具将柳画鸢以煞气绑缚系在飞剑下,一手掐住贺凉水脖颈挡在身前,楚孤逸的剑,再前进不得半寸,目光沉沉盯着铁面具魔修:“你想要什么?”
铁面具道:“要他。”
“……”楚孤逸问,“为什么?”
“宗主要他。”
“血皇天?”
铁面具未再作答。
这样的结果,在贺凉水意料之中,因此他格外平静,甚至笑了笑:“楚孤逸,我没事,等我回来。”
楚孤逸怎么可能等,他恨不能现在就将贺凉水抢回来。
但他不能,从贺凉水被掳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现在的败局。他无法拿贺凉水的命做赌注。
“贺先生……”
“弟弟。”贺凉水近乎安抚道,“等我回来。”
不知贺凉水的话戳了铁面具哪根敏感神经,铁面具手一紧,贺凉水咳了一声。
“贺先生!”楚孤逸握紧剑,一字一字对铁面具道,“告诉血皇天,如果贺先生少一根头发,来日我必将血洗血魔宗。”
铁面具不置可否,御剑而去。
吊在剑下的柳画鸢哭喊:“爹啊!楚孤逸干爹救命啊!”
飞剑晃了一晃,铁面具问:“你叫楚孤逸干爹?”
贺凉水嘴角一抽,“她叫着玩的。”
“她叫你干娘。”
“……”
“你竟然跟楚孤逸拜堂成亲了?”
贺凉水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跟楚孤逸清清白白!”
铁面具:“我会如实禀告宗主此事。”
贺凉水lijia:“都说没有拜堂成亲!就算我跟楚孤逸成亲,与血皇天有什么关系?”
铁面具:“看来你真的忘了,宗主的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贺冽跟血皇天到底是啥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邓阳负责在人间传播师兄与他道侣的绯闻
柳画鸢负责将干爹干娘的绯闻传到炼魔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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