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纱裙从车门里如花盛开般翻涌而出,仿佛地面上绽开了一朵银边的雪浪,而后是一只高跟鞋,接着是一只属于女人的纤细的手,上面还套着白色的蕾丝手套,这只手提起裙摆一角,矜贵优雅地从车上走下,站稳身体后挺直脊背,好像一只脖颈修长优美的天鹅梳理着自己的翅膀。
这是个穿着婚纱的女人。
曲线优美,身材玲珑,一双眼顾盼神飞,红唇娇艳欲滴,笑容明艳,身上穿着缀满钻石和水晶的婚纱,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改在婚礼现场等着扔捧花的美丽新娘。
但她的婚礼显然并不怎么幸福,不然为何新娘的婚纱上会沾满粘稠猩红的血迹?这些血迹来自于谁?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婚礼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婚纱上沾满血迹的新娘,深夜出现在公路上的小丑,提着电锯和斧头的套头黑衣人,这些意象常年占据西方恐怖片排行榜头几位,而现在这个top3就出现在了现实生活里。
“编号s001,确认押送无误。”
和这个高危怪物待了一路的押运员们看见前来交接的人,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负责人再次压低声音警告对方:“她是我们白头鹰境内捕获的最危险怪物,当时为了抓捕她,我们牺牲了五十二名最优秀的异能者,她极端仇视男性,你知道的,那份资料。”
他隐晦地提醒了一下。
对方面色沉重地点点头,视线在新娘身上转了一圈,得到新娘一个毫无异常的笑容。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杀了这么多人的危险品,反而美丽优雅得过了头。
“不要被她的外表蒙蔽!”白头鹰的负责人严肃警告。
如果不是白头鹰和高卢达成了秘密协议,想在瓷玫瑰开展一个新的实验,他们才不会贸然动用这么危险的怪物。
但是假如能够成功,那他们就能获得成百上千倍的好处,从此地球上依旧是白头鹰独大,而华夏……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不过是怪之间的狗咬狗,也算是帮他们清理这个不听话的危险物品了。
交接人看着新娘毫无瑕疵的笑脸,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份资料里的内容。
s001,被发现于俄亥俄州第七号黑洞,原型作品恐怖小说《猎杀新娘》,一个疯子伯爵囚禁了五十名美丽少女,许诺让她们成为自己的新娘,但前提是,她们要能在夜晚的城堡中活下来,只有那个聪明、美丽的幸存者,才有资格成为黎明时的伯爵夫人。
然后,在荒寂无人的华丽城堡里,伯爵对自己的新娘们展开了惨无人道的猎杀游戏。
在机关重重、布满迷宫暗道的城堡里,五十个懵懂的少女们惊恐地奔逃着,期间还要警惕来自同伴的背叛——毕竟伯爵夫人只有一个,可是她们有五十个人呢。
这一夜的城堡大门紧闭,里面的故事无人知晓,等黎明到来,城堡沉重的大门打开,走出来的只有这一位穿着猩红婚纱的新娘,她提着裙摆优雅地行礼,笑容完美无瑕,至于伯爵和她的四十九个同伴……天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黑洞成功登陆了地球,并且被白头鹰政府紧急封锁了,因为占地面积只有一个城堡大小,所以封锁相对容易,可是谁都没想到,城堡登陆只是个开始,为了清剿里头唯一的一个怪物,他们先后派出了数百人,付出了五十二人牺牲的代价,才勉强将这个怪物控制住。
甚至她根本不是屈服于武力,而是和人们玩了几把猎杀游戏、把前去抓捕她的士兵们玩得精神崩溃后觉得索然无味,自己伸手就缚的。
一个极致聪明、冷酷、狡猾的怪物。
“我需要再次强调我们的约定,”负责人转头对打量面前城市的新娘说,“我们将你送到这里,火焰燃烧的地方暂时归属于你,但是你不能踏出这里一步,此外,你需要完成我们约定好的内容,否则——”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某个人。
那是个异能力十分特殊的人,他的异能没有任何杀伤性,代号“天平”——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衡量轻重,唯有生命永远同等高贵。
他发动异能时,与他牵连的对象会和他生死与共,是个很好的用来牵制怪物的手段。
新娘美丽温柔的褐色眼眸也轻轻落在了那个人身上,她的眼神像是凝视自己的新郎一般多情,这个眼神令周围所有看过她档案的人都心头发凉寒意上涌。
当这个血腥新娘的新郎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丰满猩红的嘴唇轻轻弯起,看向这座火焰中无声瑰丽的城市,眼神痴迷:“谢谢,我很满意。”
他们目送着新娘红白参杂的婚纱在夜风里飘荡着,消失在了瓷玫瑰错乱坍塌的建筑里,不约而同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伯爵大人的落跑小娇妻:我的美丽新娘你别跑》
第184章 注视
伯爵的城堡经过艺术家的设计, 每一寸土地都恰到好处地种着最适宜的花,这些或丰盈、或浓艳、或秀丽的花在不同的光照条件下会呈现出最漂亮的模样,像是图画上精心涂抹出的作品。
穿着华丽昂贵的婚纱的新娘提着裙摆, 在瓷玫瑰里自得其乐地行走, 偶尔轻轻旋转,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圆,让裙摆边缘点缀上用不熄灭的火焰,然后看着裙摆带起的风将火舌压下, 又倔强地重新盛开。
她看着火焰忽大忽小,几乎看得入了迷,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样, 用旋转的裙摆一下一下地撩动这危险的东西, 变幻的光影里,她白纱上沾染的血迹也有了奇异的深浅,像是潦草狂乱的绘画。
新娘出身贫寒,城市旁贫穷闭塞的乡村里,偶然长出了一朵众星捧月的花,她很早就学会了用自己的美貌去为自己争取利益,所以后来伯爵府说要找一位最貌美的少女做伯爵夫人时,她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那辆奢华的马车。
到达了伯爵府之后, 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原来接到邀请的不止她一个人, 原来世界上还有其他和她好看的不相上下的女孩。
该死、该死、该死!
新娘的脸色因为想起往事而阴沉下去, 秀丽的面容上出现了些许狰狞之色。
不过……
她抬起头, 形状姣好的眼睛微微眯起,柔软雪白的手将吹入口中的一缕乌黑长发拨开, 她的动作温柔得像是贵夫人在触碰一朵鲜嫩的花, 高雅矜持, 全然看不出她有那样窘迫的出身。
她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像是挑拣猪肉一样居高临下地站在二楼栏杆边,挑剔地凝视下方聚成一堆的少女们,那个眼神令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快、厌恶。
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她。
她的年轻、美貌、聪慧,那些让她在闭塞乡间无往不利的筹码,好像一瞬间都成了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被普普通通地量化、称重、评估。
那个眼神,和她平日里打量追逐在她身后的男人们的眼神一模一样。
猩红的新娘踩着细细的高跟鞋,骄傲地挺直脊背,在这座独属于自己的城市里轻快地跳跃向前。
因为想起伯爵那个眼神而翻涌不止的心绪很快平静下来,她观赏着街道两旁尚未完全毁坏的橱窗,视线在一个玻璃窗后的大花瓶上停留了片刻。
这是一只足足有近一人高的大花瓶,细颈大肚,从东方远渡重洋而来的杰作,粉□□绘,手工描画着浮华夸张的各种花卉图案,富贵不可言说。
新娘凑近了光洁如少女肌肤的瓷器,用食指在瓶身上摩挲,仿佛爱恋亲昵的回味。
这样的大花瓶,是她在家里的时候从未见过的奢侈品,她甚至不知道原来不同颜色和品种的花是需要不同的花瓶去搭配的,而有些花瓶根本不是用来装花的,它们被放在门口,只是为了装饰四周的景色——就比如说这样的大花瓶。
伯爵的书房里也有一个这样的花瓶,她躲在书架后面,亲眼看见伯爵用电锯锯断了一个女孩子的腰,然后伯爵抱着女孩子的上半身,将它像是插花一样插在了花瓶里,人体的血肉和骨骼严丝合缝地嵌入了瓷器花瓣状的开口,稳稳当当地安置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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