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到的剧情很好猜,主人公是出轨家暴的丈夫和在愤怒中爆发的妻子,为了惩罚丈夫的不忠,妻子在一个夜晚偷偷用丝巾绕上来熟睡丈夫的脖子,彻底结束了这个满口甜言蜜语的男人的生命。
姚琼一来,面对的就是床上那具满脸青紫眼珠滚圆的男尸,面目狰狞到扭曲的男人头歪向一边,两只手因为疯狂抓挠床头而鲜血淋漓,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全部折断了,床头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抓痕和血迹。
只是他的手早就被妻子悄悄绑死在了床柱子上,任他怎么抓都抓不到脖子上那根致命的丝巾,只能瞪大眼睛死死看着和他同床共枕了多年的妻子,可能直到死他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逆来顺受的妻子忽然间就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姚琼这是第二次进游戏场,好歹算是有了点经验和胆量,她哆哆嗦嗦地将男尸从床上解下来,用床单包住,还搜刮了家里所有的胶带,把这团东西缠绕得严严实实,拖着塞进了次卧的衣柜里。
其实她本来打算把尸体塞到床底下的,但她查看了一下每个房间,发现只有主卧的门可以上锁,次卧的锁坏了,儿童房的门则压根就没有锁,出于保护自身的本能,尽管她对这个死了人的房间特别反感,也不得不暂时将其划为避难所。
用衣服遮挡住衣柜里那团东西后,她关上柜门,出去寻找其他的同伴,遇到自己的男朋友则是一个意外之喜,几人商定分散后,阿诚送她回了二楼,她回到主卧锁上门,打定主意在二十四小时到之前,绝对不会再踏出这里一步。
——可是没想到她不出去,有人却急着要进来。
外头天色的变化异常醒目,姚琼是第一时间发现的,她掀开窗帘望着天空,对于那轮蜡笔画出来的月亮感到不适,然后就听见了楼下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
老楼的隔音效果真的很差,姚琼悄悄地趴在地板上,耳朵贴着瓷砖静静地听,清晰地听见了那种不间断的沙沙声,像是雨水打在密密的叶子上、揉皱的玻璃纸在平面上展开,细细的、脆脆的,被固体传导而来的声音,清晰得就像是响在她的耳畔。
楼下在干什么?姚琼想。
她的脸还贴在地上,瓷砖凉凉的温度很舒服,让她体内因为恐惧而奔涌的血液都安静了下来。
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姚琼绞尽脑汁想着,那个声音仍旧窸窸窣窣不紧不慢地响着,姚琼皱着眉头,视线游移,她总觉得这个声音真的很熟悉,某种第六感也在神经上跳动,提醒她快点想起来。
是什么呢……
啊,是胶带揉搓的声音!
一截一截的胶带扯开,包裹住床单和里面的人,密密匝匝地黏贴,一层、一层,一圈、一圈……
姚琼脊背上忽然冒出了大量的冷汗,因为她猛然意识到,那个声音或许并不是来自楼下,而是来自——她的隔壁。
她仿佛可以想象到,那个被层层胶带缠裹起来的人,是如何一点点挣脱束缚,将胶带一条条撕扯下来的,透明胶黏糊糊扯开的声音丝丝拉拉响个不停,姚琼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点儿什么,但巨大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大脑,让她在原地动弹不得。
“咯吱——”
木柜子的门被推开。
沉闷的声音落在地面上,音量并不大,可是落在姚琼耳朵里,却如同响鼓重锤。
她浑身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理智命令她赶快站起来跑出去,畏怯的身体却死死定在原地,她额头上的汗滴在地上,眼珠轻轻转了一下,看向门口。
门缝到地面那条窄窄的缝隙里,有一片更为深沉的影子挡住了薄弱的客厅灯光。
有人,站在门口。
姚琼张开嘴,凄厉地尖叫起来。
二楼的声响持续不到五分钟,其他楼层也陆陆续续热闹起来,男男女女惊慌失措的咆哮叫喊和家具砸来砸去的动静让整幢楼瞬间人气大涨。
四楼的玻璃哗啦一下正面碎裂,一只凳子带着碎玻璃从窗口飞出,紧随其后的就是陈茵,她一张脸煞白铁青,瞳孔因为过度惊吓而不自然地放大,整个人不顾一切地爬到了外头的水管上,顺着水管哧溜往下滑。
而在她后面,一张四分五裂的脸从窗口里探出来,两只手小心地托举着脖子上的头颅,脑袋和脖子仅仅靠着一丝皮肉连接,它注视着陈茵往下爬,还不忘捧住自己的头免得它因为低头而掉下去。
不过在它的后脑勺上方,五楼窗户里也探出了一个头,乔昼幽幽地望着这个岌岌可危的断头鬼,良好的视力让他看清了对方头颈和脖子上鲜血淋漓深刻入骨的数道伤痕,看痕迹都是被菜刀砍出来的。
如果把它的头搞掉,它还能看见路吗?
乔昼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断头鬼还在死死盯着水管上往下爬的陈茵,它没有紧跟着下去的原因大概就是要腾出手扶着脑袋免得脑袋咕噜噜掉下去,但这不妨碍陈茵哆嗦得越来越厉害,因为越往下爬,视野越开阔,她就能看见除了四楼那个追着自己的鬼外……
五楼窗口也有一个在往外看的东西!
夜色里暗淡的光线不能让她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她只能看到两张几乎重叠的雪白的脸浮在夜色里,这种叠加的恐惧令她哆嗦着嘴唇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往下滑。
人在被吓到一定程度后,是会短暂失去对于恐惧等情绪的感知的,所以当她滑到二楼的窗口,看见一个脖子老长的吊死鬼贴在窗户上对她笑时,她已经感受不到一点害怕了,甚至从中获得了莫名的无限勇气。
“有本事出来追老娘啊!”
她冲玻璃后的吊死鬼恶狠狠地咆哮了一句,声音还打着抖。
死死贴在玻璃上,一双突出的眼球还带着血丝的吊死鬼贪婪地舔舐着玻璃,像是要隔着玻璃舔上陈茵的脸。
不知来源的勇气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陈茵加快速度往下滑,希望一楼的范悦能给点力将鬼拦在房间外,因为这栋楼外就是深沉到无法窥探的黑暗,在她想要离开这栋楼时,一种死亡般的威胁就会贴上脊椎——这是来自游戏场的警告。
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回到楼里,就算楼里现在有很多鬼,她也必须回去。
断头鬼见陈茵快爬到一楼了,打算缩回脑袋去一楼抓她,乔昼恰巧从房间里搜寻工具回来了,见它往后缩头,手里用于安装防盗窗的不锈钢管往下一捅,手感像是捅到了一个有点弹性的硬皮球,下一秒,这个摇摇欲坠的脑袋就从主人的脖子上分了家,直线下落,两秒后,咕咚一声砸在了地上。
断头鬼的手茫然地在头的位置抓了两把,好像没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
看来没有头,连鬼的智商也会下降啊。
乔昼将这个断头鬼抛到了脑后,提着钢管往门口走。
六楼一直非常安静,不知道华平安那里是什么情况,或许他房间里的鬼已经出来了,两人正在促膝长谈,乔昼这么想着,打开猫眼上的盖儿。
他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绵延不绝的响动,粘稠的拖拽声,咕叽咕叽碾压在楼梯上,从四楼一直往五楼走。
碍于猫眼的角度,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上来的东西,耐心等了一分多钟后,橘黄昏暗的楼梯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人。
年轻的男人血肉模糊地贴在楼梯上,一点一点地往上爬,他浑身都被摔得稀巴烂,骨骼肌肉都露在外面,粉色的肌理和白色的经络黏腻地牵引着身体运动,淋漓浓稠的乌黑血迹在身后拖出又黑又长的痕迹,整条楼梯都像是被血淋淋的拖把祸害了一遍。
但乔昼只看见了他支离破碎的胸口处,那道显得有些隐蔽的伤口。
张定河,他爬回来了。
张定河仰起脸,他的一半头骨都碎了,眼球从眼眶里脱出,一根粗大的神经挂着它在下巴上晃荡,碎裂的膝盖和小腿站不起来,他也浑然不介意,用头一下下磕着502的门,血红的嘴唇上带着怪异的期待笑容。
所以,到了晚上,所有被害者就会出来向凶手寻仇,这让一切藏匿尸体的手段都成了无用之功,如果想要调查案件,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最佳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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