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折玉忍俊不禁道:“一幅画而已,没必要这么珍而重之,等到了嵴州,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画多少。”
扶桑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放回锦盒里,笑盈盈道:“我不贪心,有这一幅就够了。”
澹台折玉却道:“贪心又何妨。”
扶桑在心里道,若是贪心的话,他想要的就不止是一幅画了,而是一个人,一个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人。
天转眼就黑了。
吃过晚饭,澹台折玉说他要再拄着拐杖走动走动,扶桑便下楼,敲响了地字二号房的门,都云谏让他进去,他才不进,站在门外道:“殿下让你上去。”
未几,房门打开,扶桑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转身欲走,却被都云谏一把抓住,拽进屋里,按在了门上。
“都云谏,你……”
都云谏一手捂住扶桑的嘴,一手比了个“嘘”的动作,道:“小点声,当心被薛隐听见,他的耳朵比狗还灵呢。”
扶桑:“呜呜呜呜。”
都云谏收回捂嘴的那只手,笑道:“你一天到晚黏在殿下身边,我想跟你说几句话都找不着机会。”
扶桑克制着愠怒,平声道:“殿下还在等你。”
“那我就长话短说。”都云谏双手撑着门,将扶桑软禁在他的双臂之间,“那本《素女经》你看过了,就没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他们离得太近了,扶桑不得不仰视着都云谏,话音里含着些许愤恨:“你为什么要让我看那本书?”
这一整天他都被那本书搅得心神不宁。
“柳扶桑,你真是……”顿了顿,都云谏扯出个假笑,沉声道:“民间有句俗语,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胡扯八道。要抓住男人的心,必须先抓住男人的这里——”
说着,都云谏抓住扶桑的手,按在了那个地方。
扶桑立刻把手抽出来,都云谏笑了笑,接着道:“你和太子同床共枕这么久,我就不信,你感觉不到太子的慾望。”
扶桑抿着双唇,神色慌乱,将答案写在了脸上。
都云谏诱哄道:“扶桑,别再犹豫了,抢在柳翠微之前和太子做那件事,太子就属于你了。你喜欢太子十年,难道你就不想和太子终成眷属吗?”
扶桑反复地在心里默念:都云谏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都云谏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可是,那些话还是顺着他的耳朵钻进了他的心里。
扶桑很害怕,怕自己经不住诱惑,落入都云谏的陷阱,他用尽全力推开都云谏,拉开门落荒而逃。
第104章
扶桑心烦意乱, 不想见人,便去厨房守着药炉,痴痴呆呆地盯着跳动的火苗看了许久, 或清晰或混沌的几团情绪在他心里来回拉扯, 他好似一只在风雨中东飘西荡的小船,晕头转向, 无处停泊。
他被拉扯得烦了, 就像吹走桌面的灰尘那样,将那些纠缠不清的情绪一股脑驱散了,他从来不会让坏情绪在他心里久留。
扶桑去了停放马车的后院,练起了五禽戏。
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壮,强壮到能够稳稳地抱起澹台折玉, 他坚持练习五禽戏有段日子了,虽然不是每天都练, 但身体好像真的在变好,否则这次伤风也不会好得那么快。
练到一半, 听见都云谏喊他, 扶桑循声找去,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扶桑便径自上楼去了。
都云谏的目光追随着扶桑的背影,看着扶桑进了天字一号房,他才转去客堂,要了一壶屠苏酒,坐在窗边独酌。
这凄冷的冬夜,令人无端惆怅, 尤其是漂泊的旅人。
在按摩结束和准备药浴的间隙,都云谏带着一身酒气去了趟天字一号房, 服侍完澹台折玉,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上芦灰色中衣,欹在床头,边欣赏那本《素女经》,边等待柳翠微。
亥时刚过,敲门声响起,都云谏道了声“进来”,抬眼看向推门而入的少女,她竟穿了一袭艳丽的红裙,宛如新婚之夜的新娘。
凝眸细看,这条裙子有些眼熟,旋即便想起来,太子作的那幅美人图里,扶桑穿的正是这条红裙子。
都云谏的胸腔里蓦地泛起一种异样的、难以言说的感觉,慾望之火腾地就被引燃了。
柳翠微进门后就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等着都云谏发号施令。
都云谏直起身来,随手把书扔在枕边,微有不耐:“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柳翠微觉得自己像个蹒跚学步的婴孩,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步伐僵硬地行至了床边。
都云谏拍了拍身畔的位置:“上来。”
柳翠微不敢看他,低着头嗫嚅道:“我……我去把灯吹了罢?”
都云谏却道:“不用。”
柳翠微只好脱鞋上床,合衣躺下。
“带帕子了吗?”都云谏问。
柳翠微不明所以,探手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都云谏接过去,将帕子展开,盖在了柳翠微脸上。
雪白的丝帕,上面绣着一丛翠绿的兰花,因紧张和害怕而错乱的呼吸拂动着轻薄的帕子,花叶簌簌,有如风吹。
……
接连三个晚上,扶桑都听见了来自女人的奇怪呻喑,好在今晚他不在澹台折玉的怀里,而是在浴桶里泡着。
特意等到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停歇了,他才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躰,穿上里衣,披上外袍,搬把椅子坐在了炭盆边。
“怎么不到床上来?”黑暗中,澹台折玉低声问。
“我洗头了,”扶桑道,“等头发烘干了再上床,你先睡罢。”
他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用手巾不停地擦拭,小狸奴在他旁边蹦蹦跳跳,显然是把他的头发当作了之前澹台折玉逗它玩儿的流苏。
等蹦累了,小狸奴便卧在他脚边,静静地睡了。
未几,呻喑声又响起来,听声音貌似是同一个人。
扶桑不禁好奇,所谓的“鱼-水-之-欢”到底是何滋味,竟让人乐此不疲?
可惜他这辈子无缘体会了。
扶桑转头看向床的方向,心绪缭乱。
澹台折玉作为一个慾望充沛的正常男子,几次三番地被他人的欢榆剌激,应该忍得很难受罢?
可是,他为何要忍呢?都云谏把柳翠微献给他,不就是为了让他宠幸的吗?难道是柳翠微不愿意?以澹台折玉的品格,确实不会强人所难。
所以都云谏才转而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的吗?可他只是个小太监,他的身躰根本无法像图画里的女子那样,容纳一个大如儿臂的异物。
扶桑忽然想到春宴。
春宴也是太监,他和那个疑似是澹台训知的皇子,是怎么“有染”的呢?
或许那本《素女经》里有答案。
可他只看了前面几页就扔下书跑了,总不能再找都云谏要回来。
等等,他怎么又在胡思乱想?
打住打住!绝对不能被都云谏的花言巧语所诱惑!
要清醒!要坚定!
扶桑用力甩甩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用发带随便扎起来,而后把椅子放回原位,脱掉外袍搭在龙门架上,蹑手蹑脚地爬上床。
扶桑要起夜,比如解手、喝茶、给炭盆加炭,所以他睡外边,澹台折玉睡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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