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割/腕…不见得只是想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抵抗药效,阿言是真的有想过就这么去死。
我张了下唇,还未来得及说点什么,阿言转头看向我,说,我明天要跟宋衍去一趟宋家祖宅,兴许能找到关于一点你的线索。
我应声说好。
其实我也隐隐约约有感觉,我和宋衍,应该是是姓的同一个宋,他或多或少和我有点血缘关系。
…
…
宋家老宅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有种触目惊心的熟悉。
我跟阿言说,我应该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
“这里…本来应该养了一池子的锦鲤,夏天的时候会开满池睡莲和粉荷。”我看着干涸已久的莲池,如今只剩下一层干裂的泥床与枯枝败叶,一些画面断断续续地自眼前闪过,“我小时候还下池摸过莲藕,后来被长辈逮住就是一顿揍。”
阿言静静地听我絮叨着,待我说完后,问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宋衍助理,“这莲池,怎么抽干了?”
助理面露惊讶,但还是温声回答:“老宅有个孩子因照顾的人看护不周,在泳池边玩水时不慎溺水身亡,自那以后老宅里所有的蓄水景都抽干废弃了。”
不知怎的,助理的话让我觉得有些闷闷的,莫名难受。
我陪着阿言在老宅漫无目的地走着,穿过一个又一个院落,越走越深,景致也愈来愈萧条和冷清。又拐过一个回廊,就在助理欲要劝阿言回去时,我听到一个熟悉得要命的声音喊住阿言:“小言总。”
我下意识转过身,呆住了。
她那双眼睛……生得同我着实相似的很。
都是杏眼,只是我的偏圆钝一点,而她的眼尾稍长一些,抬眼看人时显得冷厉而妩媚。
阿言说,这声称呼早就当不得了,小姐称呼我言朝就行。
“小言先生。”她略略一顿,唇角的笑弧稍减,“这个称呼如若惹你不快,请见谅,我弟弟在画册里就是这么称呼您的。”
“我是宋疏影。”
阿言垂了垂眼,“宋小姐的弟弟…是叫宋白栩吗?”
“是。”宋疏影,我的姐姐有些讶异,“小言先生见过他吗?”
阿言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算了,现在问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她笑了笑,“但小栩若是知道您对他有印象的话,应该很高兴。”
“言先生,您该回去喝药了。”一边的助理实时出声,摆明了不想让阿言和她多接触。
但两个人都没有理他。
“您现在方便跟我进去一下吗?”宋疏影指了指身后的小楼,“我有一样东西想转交给您。”
“好。”
阿言跟着她走进小楼。
小楼同外头的院子一样,荒废已久,盖住家具的白布都落了层厚厚的灰,凄凄凉凉,没有半点人气。
阿言进屋后就忍不住捂住口鼻低低咳嗽起来,眼梢和面颊很快浮起一层薄红。
“抱歉,自从家里出事,家中的人都走了,侍从也散了大半,很多地方已久没有人收拾了。”宋疏影对阿言略带歉然道,她踩着高跟鞋踏上二楼,“小言先生在这等我吧,我马上下来。”
期间助理忍不住再次出声:“言先生,再不回去的话,宋董……”
“出去。”阿言打量着一楼的装潢,语调冷淡,“你杵着很碍眼。”
助理面色铁青,许是碍于宋衍,没说什么,站到了小楼外。
五分钟后,宋疏影下楼,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她从中抽出一本厚厚的画册递给阿言。
“这个…我想小言先生应该看一下,是出于做姐姐的私心。”宋疏影把看起来很沉的纸箱往怀里掂了掂,“我今天回来,是清点一些弟弟的遗物带走的,之后不会再踏入老宅了。碰上小言先生,实属缘分……我无意对您进行任何的道德绑架与情感压力,只是小栩他喜欢了您很多年,我想让您知道。”
“但请您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她眼眶微微红了,“小栩从来就不想用这份喜欢来绑架您,他的愿望,只是希望您岁岁平安,顺遂无虞而已。”
…
…
打开画册后,我才明白我姐姐为何要对阿言说那句话。
画册第一页就写着:祝愿我的小言学长,岁岁平安,顺遂无虞。愿其如风,上云巅,揽山海,多见星辰与春光。
打开后还掉落了一张证件照,穿着英伦风制服的少年冷淡地看着镜头,眉眼清峭,看起来漂亮又矜贵。
那是十七岁的小言学长。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啊。
阿言坐在廊下,一页一页地翻着画册,他看得很慢,很认真,指尖偶尔会轻触自我笔下画出的他,似怀念,又似眷恋。
翻到某页时,他眸光微凝。
“那份圣诞礼物,原来是你给我送的。”阿言看着我,眼神稍有波澜,“出国前的圣诞夜,我收到一份匿名礼物,应了明信片写下的邀约,在江边站了半夜,也没等到你出现。”
“我那晚发高烧到三十九度了,直接给我烧昏过去了,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我脱口而出,“但凡有一丝清醒意识,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见你…”
我顿住。
不知在哪个瞬间,我记起了我生前所有的事情,直到死亡的前一秒。
阿言看着我,说,我们好像总是在错过,每次都差一点点。
是啊。
怎么偏偏就那么阴差阳错呢?
十六岁那年对身为交换生的小言学长一见钟情,鼓起勇气去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只差几分就能考上N大和他同校,成为他的学弟。最后却被家人强行送出国留学读书。
好不容易抽空回国,给他寄了圣诞礼物约他出来过节,却在赴约前发烧昏迷了。
直到我毕业前夕,家中出事,我的父母死于飞机事故,兄姐卷入家族斗争里,把我摁在国外避风险,下了死命令不许我回来。
可从国内有人打探到小言学长过得很不好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买了回国的机票。
然后……死在了去往机场的路上。
任凭我的兄姐怎么查,都只能得出车祸真的只是完完全全的一场意外这个结论。
人为的痕迹当然查不出…可若是天为呢?
死之前,我看到了很多东西。
很多我看不懂的代码。
所谓的“故事线”,一条我的,一条阿言的。
我的死,只是掌管故事线的“人”,要对我这个不听话的配角进行销毁而已。
说实话,车祸带来的疼痛,远没有意识清洗那么疼。
彻底消散前,我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闪过一道蓝色的光,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然后就昏死过去。
再次睁眼,就是阿言和宋衍的订婚现场。
为什么我这一缕残存的意识离不开他,许是因为,阿言是我留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执念吧。
......
阿言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忽然跟我说,抱歉。
我感受到有很凉的液体滑过面颊。
原来意识体…也是有眼泪的吗?
那之前为什么哭不出来?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扯了个很僵硬的笑,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哽着厚重的鼻音:“不要和我说抱歉…你永远不用和我说抱歉,对不起这样的词汇…不是你的错啊,你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我的喜欢给你带来负担了,我会很难过的。”
“好。”他说,“你别哭。”
可我哭出来,不是因为他和我说抱歉。
我喜欢的人,被生生碾碎了人格与自我,灵魂支离破碎,折了所有,不得自由,只能被囚在一方天地里,一日日枯颓衰败,直至消磨殆尽最后一缕生机,等待死亡。
阿栩。
我听到他这么唤我。
这些天来,他第一次主动伸手碰我。指尖很轻地拭过我的下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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