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一气呵成堪称是行云流水。
“发病完了吗?”容祈拍拍他的脸, 抚平衣领上揪出的褶皱,“发病完了就出去吃晚饭吧,我饿了。”
应周徊:“……”
他把迈出半步的少年拦腰捞回怀中, 低头亲了亲那双清濯濯的蓝眸, 语气透着温和的无奈:“阿祈, 哄人不是这么哄的。”
比他温度稍热一些的薄唇贴上来, 容祈缓慢地翕动了一下眼睫。柔软的舌尖滑入齿关,已成习惯地闭上眼眸。
一个春风化雨般柔和细腻的吻。
轻缓,温柔,却也极其磨人。
在容祈快要呼吸不过来,准备提膝踢人的时候,应周徊偏开头,贴在他耳畔温和道:“阿祈, 这才是哄人的正确方式。”
容祈:“。”
小应师叔浅色的衣袍上还是留下了一个脚印子。
被亲得唇色殷红水透的少年面无表情盯了他两秒,“哄好了?那可以出去吃饭了吗?”
许是那双水色濛濛的蓝瞳实在是太漂亮,像是被春雾浸润的烟蓝晶。又可能是少年眼梢洇出的浅红太蛊人,比春雪里的胭脂桃还要秾秀妍丽。
应周徊没忍住又用唇贴了两秒他的眼睫。
“好了,去吃饭吧。”
———
当晚,接近子时的点,书房的门被人轻叩三声。
停云殿就住着三个人,除了鹤灵犀没有别人。果然,门外传来一道轻声细语的询问:“打扰了,阿容,我可以进来吗?”
容祈拍了下应周徊示意他已经缠到他膝盖上的东西弄走,整理了下微乱的衣袍,才说:“可以了,进来吧。”
鹤灵犀抱着溶溶月探出半个身体,外衫拢得松散,露出半段芽碧色里衣衣襟,青丝散在腰间,鬓角和发梢还润着稍许潮气,一看便是才沐浴完出来,准备入睡的模样。
应周徊头也没抬,随手拈起容祈作练习涂画的符箓看起来。
“那个……”鹤灵犀轻咬下唇,耳朵有些红,“阿容,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吗?我…脑子有些乱,想和你说说话。”
“可以啊。”容祈没半点犹豫地点点头,放下笔,“那走吧,去你房间。”
应周徊:“。”
容祈看着他,“一晚上睡不着,对你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应周徊淡淡瞥了眼鹤灵犀,捻了下少年凉润绵软的耳垂,“就这一晚。”
“别聊太晚,明日我们都要下去帮忙。”
后天试剑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好。”
走出书房几米远了,鹤灵犀才小声问:“阿容,我把你喊走陪我,是不是惹你小师叔不高兴了?”
容祈:“有一点,不过不用管。”
小应师叔一定会找时机讨要回来的。
“剑修都这样吗?”鹤灵犀叹息,“占有欲强的离谱…迦月上次也同我抱怨,说楚珩管他管得太严了,连同旁人好颜多说两句话都要不高兴。”
容祈想起【漏永更长不如谈笑八卦通讯组】内对剑修的评价,愣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可能确实是这样。”
剑修,人均醋坛子控制狂。
这句话似乎没说错。
容祈只在帮鹤灵犀准备用具的时候进来过,隔了一个多月再次踏入这间房,感觉面目一新。
偏沉肃庄冷的色调变得明亮柔和,毡案宴几、檀橱镜台上都铺上了软帏,一些精巧的小摆件随处可见,恰到好处装点着这方空间。
用于隔绝寝房和外厅的洞窗挂上浅黄色薄纱,纱上绣着葱绿倩碧的草木花纹,同窗边的桃花插瓶相得益彰,添了几分清新生机。
棂窗下的软塌上堆了好几个填充的鼓鼓囊囊、看起来分外软和的抱枕,形状稀奇可爱。
容祈多看了两眼,鹤灵犀顺着望过去,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是我自己做的,我平时喜欢歪在窗下吹风看书,不管是靠着还是抱在怀里都很舒服...阿容喜欢吗?我送你两个好不好?”
“好。”容祈没有拒绝,他收回打量的目光,“你是个在哪里都能把生活过得很好的人。”
“诶?”这个评价让鹤灵犀懵了一下。
他的颊边透出浅浅红晕,“我很喜欢这个评价,厚着脸皮应下啦。”
“不过也差不多吧。”鹤灵犀抿出一个清甜柔软的笑来,撩开洞窗垂纱,让容祈进来,“不管境遇怎样,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呀,我喜欢在能力范围内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心情也会变好嘛。”
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走进来的溶溶月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同容祈说:「灵犀真是手巧,我就来这里睡过两晚,他还专门给我缝了一套小被子小枕头。」
鹤灵犀脱去外衣搭在箱笼上,“阿容,你习惯睡外面还是里间?”
“外面吧。”
他确实是更习惯睡外面,但和应周徊睡一起的时候,睡里面比较多。
“好。”鹤灵犀率先躺进被子里,把跳上来的溶溶月搂进怀里,托腮看着容祈解衣松发,“阿容,我现在要是不解开相见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啊?”
“不会。”容祈看了他一眼,声音清淡而静,“只是一个选择而已,不分对错,勇敢和懦弱。”
“而且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把同生蛊给挖出来。”容祈在榻边坐下,抬手挥落层层帷帐,雕花床内的光线一下变得昏柔暗淡,很是适合滋养睡意的环境,“灵犀,你的身体还需要养很长一段时间。等治好伤,恢复了再决定也不迟。”
“断萦你留着,用来防身也不错。”他的唇角幅度很浅地弯了下,“就当是我给朋友的礼物了。”
鹤灵犀从枕头下摸出断萦,轻抚刀鞘上繁复华丽的刻纹,“从见面到现在,你真的给我太多东西了。”
生路,希望,现在还有彻底的自由。
鹤灵犀抱着溶溶月跟个蚕宝宝似的扭动两下,把头搁到容祈腰边,似有似无盈在呼吸间的幽微冷香让他觉得安心。
“怎么会有阿祈这么好的人呢?”鹤灵犀抬手虚划一下,眼眉弯弯,“像个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救我出水火,还不求任何回报。”
“在认识你之前,我其实不太明白我想做什么,修好我的南薰琴,去找哥哥吗?还是去找清音门报仇?”
“我觉得都行,但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
容祈翻过一页书,很顺手地摸摸鹤灵犀的头发,又给跳到另一边腿上的溶溶月顺顺毛,轻恩一声:“那你现在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恩,想到了。”鹤灵犀用指尖一圈圈缠住容祈染上银白的发尾,又松开,如此反复,乐此不疲,“我想留在无极宗,我喜欢这里的氛围,我想继续研琴,老本行还是不能丢嘛...如果以后有这个实力的话,留在无极宗当个授课长老,上上课吃吃茶弹弹琴,就差不多啦。”
鹤灵犀闭上眼,用脸贴住容祈的腰腹,“听上去是不是很没有志气?”
“你自己想过的生活,比有志气重要。”
“阿祈呢?”鹤灵犀问,蒙上些困意的眼眸含着雾色看向他,“以后想做什么?”
“找回我自己的东西,然后回家。”
容祈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知道想要什么,归处何在。
应周徊身边,停云峰,还称不上是他的家。
“这样呀,那也很好,有家可以回去。”鹤灵犀眨了两下眼,困蒙蒙地反应过来:“原来停云峰不是阿容的家呀?”
“恩,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
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范畴。
鹤灵犀感觉眼皮越来越沉,“是因为你的父母在等你回家吗?”
“家”这个字眼在夜色中洇开温热的雾气,少年凝霜覆雪的眼眉忽而柔和下来。霜色褪去时,他眼底浮起溶溶霁色,恰似层冰消融后,月光碎作粼粼波痕,游弋着轻吻垂落水面的柳梢——连料峭春寒都禁不住这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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