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的八根触须已经全被割下,切口光滑整齐,一看便是被铦刃利落剒下。触须乱七八糟地躺在实验室地上,章鱼只剩下一个头部,操控触须的八个副脑在方才被附离一爪一个生剖出来,或碾烂,或咬碎,负责给全身供血的心脏亦是如此,满地零碎的烂肉和脏器。
而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南极章鱼都已经看不出它的生前形状了,只剩半边坑坑洼洼的脑袋,和被掏空后空瘪下去的皮。
至于他的主人。
双目瞪得极大,死前最后一个表情是不可置信,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死在了哨兵手中。伴随着路则淮松手,失去支撑力的头歪在一边,身体顺着墙壁一点点滑下,在墙上又添一道血痕。
但他也没有完全倒下去,而是半跪在路则淮面前,胸前牵扯着什么不让他完全倒下。
他的心脏被路则淮握在手上,蓝中混着黑红,黏腻腥臭的血从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
咔哒。
细微到近乎不可闻的动响还是被附离捕捉到,他转过身,眼瞳束成针状,龇牙盯着实验室大门的方向。
大门被巴巴里雪狮顶开,如果不是傅瑾呈叫了声停,他已经朝附离扑过去了。
路则淮微微侧目,猩红的瞳是无机质地冰冷淡漠。
“傅醒。”对比起路则淮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他则衣着整洁、看起来光鲜亮丽,不知是处在强弩之末状态的路则淮让他觉得胜券在握还是别的,甚至还有心情对路则淮露出一个笑,“我们也该做个了断了,来算算账吧。”
“两辈子了,是该做个了解。”
“死在我手上,你也不算亏。”
第142章
焰色精神力似退潮般散去, 行如火舌的精神触梢回到精神域内,曲挽宛惨白着张脸往后踉跄着退了半步,身形摇摇欲坠之时, 后背靠上一个柔软的臂弯。
“阿月哥哥......”曲挽宛转过身,面相曲般月, 眼里盈上层淡淡雾气, 有点委屈:“对不起, 我没能把他们全部解决掉...我没有做好你交代的事情,让你失望了。”
“没有失望。”曲般月拨开他额前略为凌乱的发丝, 鸦睫微垂, 眸色温融, 语气轻和:“挽挽已经做得很好了, 出乎我意料的好。”
“你才十六岁, 还没经历二次分化呢。”曲般月抬手摸了摸弟弟的胭红色小卷毛, 又给趴在他肩上蔫了吧唧的小祸斗顺了顺毛,微笑:“这是奖励。”
哥哥摸我头了......
曲挽宛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在曲般月撤手时又涌现几分失落。他轻轻握了下曲般月的手, 给曲般月精神传音:「哥哥要小心, 那神经玩意的精神体是有些诡异, 一定不要让它挨到你的精神触梢, 要是被寄生上就麻烦了。」
「好,你......」曲般月还没说完,抬手揽住曲挽宛的肩把他的头摁到自己颈窝里,带着他侧身避过两发刺针,其中一根几乎是贴着曲挽宛的耳朵擦过的,但凡曲般月的反应再慢一点,那根针就要刺入曲挽宛的脑袋了。
“小曲姐姐, 我有些生气了。”程嘉瑜的脸色同样有些泛白,他轻咬下了唇,像是说给曲般月听,又像是喃喃自语:“你对谁可以关心,对谁都好...为什么就是不能看看我呢?分出一星半点的好给我呢?”
“我发现你不仅臆想症晚期,脑子也不太行啊。”在曲般月出声前,曲挽宛先出声怼了回去,他皱着脸,嫌弃不加掩饰:“我以为我已经够神经了,结果发现还是你更胜一筹,我说真的,你退出圣所找个精神病院待着去吧,别出来祸害别人也别祸害我哥了。”
曲般月:“......”
曲挽宛怎么还连带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但有一点曲挽宛说得没错,程嘉瑜确实病到一定程度了。
曲挽宛还有的救,只是偶尔犯病发癫,大部分时候都还挺正常的;程嘉瑜是常年犯病脑子不好使,就没清醒过。
程嘉瑜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眼神有些涣散,神经质地念念叨叨:“姐姐,你既然救了我,为什么不能救到底呢?为什么选择把云澍留在身边而不是我呢?”
曲挽宛:“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哪来这么多问题,我哥救了你真是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和失误。”
“还有请你不要再擅自女化我哥了,我哥就算穿女装长得漂亮他也是个男的,男的,姐姐姐姐的乱喊什么呢?你这病历还要再加一个性别认知障碍是吧?”
曲般月垂下眼,好险忍住没笑出声。
为什么明明是该很严肃的决战场景,但氛围为什么变得这么搞笑啊?
程嘉瑜在上演悲情独角戏。
曲挽宛在讲单口吐槽相声。
小曲向导则听得津津有味。
能严肃起来就有鬼了:)
“姐姐,你现在一点都不乖。”程嘉瑜直勾勾地看着曲般月的脸,眼神痴黏而狂热,勾起的唇角显得有些诡异,“我还是喜欢之前的你,果然还是只有折断你的棱角,拔掉利刺,你才会学乖......你为什么不乖呢?”
曲般月右眼皮轻跳了下。
他总算意识到程嘉瑜身上的不对劲是哪里来的了。
程嘉瑜拥有了“原著线”的记忆。
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这些天和程嘉瑜的相处片段,模糊猜测,他应该是才想起来不久,两世记忆冲突,冲击得意识混乱,变成现在这幅神经兮兮的样子。
「小七」他在脑中轻唤07。
「啊呜般般我在!」小系统应道,在曲般月的精神域里投放一个qwq的颜表情,「具体原因我在查了,初步判定是剧情线崩塌引起的连环bug,从而导致原著其他两个主角也觉醒了记忆,更详细的原因还要晚点才能排查出来。」
「没事。」
曲般月撩眼,“想起来了?”
“那正好把帐一起算了吧。”
他失去阿绥的账,小醒的账,还有弗先生的账。
这一桩桩,程嘉瑜就算死两次也赔不起。
曲般月自认是个锱铢必较非常记仇的人。
所以。
妖异的青纹从向导的眼尾蔓延入鬓角,从浅至深,谲艳而繁复,衬着那双眼瞳束成针状的鸦青眼眸,为他添了几分叫人森冷而妖邪的兽性。
“程嘉瑜,就这么杀了你,真是便宜你了。”
“但小醒还在等我去接他。”
他想留着程嘉瑜慢慢折磨,可是......就在刚才,他和路则淮的精神链接忽然就断了,只剩近乎一息蛛丝般的尚存,还是因为逆向标记维持着,摇摇晃晃地悬在他和路则淮的精神域之间,似有近无。
共情共感矩阵同样突兀地消融在精神网里。
他忽然就感知不到小醒了。
前所未有的不安感在曲般月心头涌现,心脏一下一下的抽疼着,难受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小醒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时间再跟程嘉瑜耗下去了。
“姐姐,你杀不了我......”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程嘉瑜的表情骤然空白,他茫然地低下头,看着从心口处刺穿的靛青色精神触梢,意识被剧烈的痛楚拉回,他不可置信:“怎么会......”
“因为你从始至终都在我的悬想畛域里。”曲般月扯了下唇角,五条绒白蓬松的狐尾在他身后轻摇,衬着冷冽无机质的针状瞳,向导身上的非人感愈发重。
曲般月轻抬手腕,指尖微扬,周身一切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定格住,凝固成一幅失真的画,视线所触之处全部微微扭曲起来。他看着程嘉瑜,竖瞳冰冷而漠然,“在悬想畛域里,领域向导掌控和主导一切,包括你的命。”
“挽挽,保护好自己的精神域。”他淡声提醒身后满脸震惊的曲挽宛。
“噢,噢,好的。”曲挽宛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听他哥的话对他来说是本能,当即给自己的精神域套上两层防护屏障。
随后,曲挽宛看到面前的“画”像是被封入水凝玻璃里似的,视线里多了层透明感,他站在“玻璃”外面,而程嘉瑜则被关进玻璃画里。
上一篇:清穿之嫡幼子日常
下一篇:华夏复苏从老祖宗开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