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其中一件礼品,月色竹纹缎面的发带。
制作这条发带的人绣工精湛,只凭借街边的灯照,光影明暗不一,发带上的竹纹却犹如漂浮流动的云,纹路泛着微弱的银白流光。
唐青方才所看,就是这条发带。
他向摊主付了钱,之后拿上弓箭,掂了掂,摸出几分趁手的感觉后,搭箭拉弓,凝眸细瞄。
萧隽目光落在那截皓白如雪的手腕上。
灯影中唐青一双桃花眼丝毫不动,忽地松开手指,箭头在众人发出的哗声中射入转轮上的灯笼。
唐青意外,没有射中月白发带的那个灯笼。
摊主也意外,原以为这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射不出弓箭呢。
他取下灯笼,打开里面的字条,把谜语念出来。
唐青稍忖,很快解开字谜,奖品是月白竹纹发带旁边的墨黑发带。
这条墨色发带看似朴素,却暗含奢华之感,质地不逊唐青看中的那条,只是不适合他。
他觉得有些遗憾,尚不及开口,萧隽道:“可能送我?”
唐青眨眼,萧隽:“我用另一条与你交换。”
奖品还剩二十一件,萧隽跟摊主买了二十一支箭翎。
摊主顿时眉开眼笑。
第一支箭价钱便宜,可每多买一支,价钱便逐次翻倍,翻了二十一倍的价钱,可不便宜。
这摊主在活动上设了个微妙的陷阱,利用了人心做买卖。
货架摆置的奖品比较精致,又有箭翎初价便宜的诱惑,游人蠢蠢欲动,觉得自己能行。
一来二去,灯笼射不中,还凭白花了几倍的钱。
摊主笑容还未扩大,陡然一变,而后变成了猪肝色。
萧隽第一箭就射中月白发带的灯笼,唐青口上不言,隐露的喜悦却被他捕捉到,于是一次性往弓弩搭上四支箭,箭无虚发,四支箭分别射入轮盘上转动的四个灯笼。
如此四次,不管转盘速度怎么变化,萧隽将剩下的二十支箭分四次射出,转盘已无灯笼。
众人倒吸冷气,摊主冷汗混着泪水直淌,浑身虚软地倒在地上。
唐青无奈:“爷,您玩过了。”
萧隽能将神兵裂天弓驭得出神入化,摊主这等把戏还不够对方放在眼里。
摊主哭道:“这位贵客,求您绕了小人吧……”
萧隽没看旁人,眼里只容唐青:“我只要那条发带送给你。”
这段小插曲过去,唐青手腕缠了一条月白竹纹发带。
他们离开人群,声嚣远去。
不知走了多久,唐青在萧隽涌动着浅淡笑意的目光下微微别过眼,径直往前。
渐渐地,来到僻静的街巷,他打量不远的院落,感叹道:“竟走到了这里。”
萧隽与他并肩而立:“进去吧,老马今年酿了新酒,有合适你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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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邺都灯火如昼,老马自然还没休息。
他听到动静迎至大门,笑呵呵地招呼:“爷,公子,你们来了啊,来了好,来得好。”
唐青已官居从二品,旁人见他都问候一声大人,老马却坚持称他公子,一如初见那年。
他来的次数不多,这还是第三次被萧隽带过来。
到了屋内,老马将热菜热汤送上桌,又将新酒温了温,对唐青说道:“虽然公子极少来,但这壶果酿始终给您留着。”
唐青有些感动,没想到只见了两次面,对方居然一直惦记自己,还为他专门酿了酒。
如此,唐青和萧隽对坐。
又一个新年,居然是和对方过的,他已经两次跟萧隽在这间院子过年了。
萧隽挑出几块鱼肉和汤放进瓷骨碗中,推到他手边:“尝尝。”
唐青眉眼微弯,低头尝了碗里的鱼肉。
不知不觉起了阵风,莹莹雪白无声无息的从檐瓦飘落,伴着温酒和菜肴,唐青与萧隽用完了这顿宵夜。
再出院门时,满地皑白覆盖着整座邺都王城,是个瑞雪丰年之兆。
唐青吹了口气,浮出茫茫白雾。
他笑了声,萧隽放低声音:“时辰不早,送你回去休息。”
马车候在门外,这会儿唐青也比较乏了,没有推拒。
车上,唐青看着自己的兔子面具被萧隽拿在手里,发自真挚的笑了笑:“今夜,谢过陛下。”
萧隽没问他话指何意,一直到了府邸,唐青欲下马车,左右却不见车夫搬来马凳。
他正待叫人,背后笼来麝香气息,萧隽将他抱了下去。
“陛下……”
唐青微微皱眉,收起适才的笑容。
“臣自己走。”
萧隽:“满地积雪,当心冻着了。”
唐青开口,声还没出,迎面又来一股风,吹得斗篷上的毛领直扑进嘴巴。
萧隽淡笑,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就到寝屋了。”
唐青的寝屋,萧隽出入比他这个主人还要娴熟。
将他放在床上后,萧隽召来一名暗卫,吩咐对方送热水进屋。
唐青从榻间坐起,解开斗篷挂好,哭笑不得地道:“陛下,这是臣的房间,您可以出去了。”
萧隽睨他:“连茶水都不招呼一杯,就急着赶孤走了?”
唐青垂眸:“臣不是这个意思,天色不早了,臣很感激陛下今夜……”
他话还没说完,脸颊袭来温热,萧隽拿起绵软的巾帕沾水,打湿后替他擦拭。
“陛下,您不用这般,”
他避过脸,因在小院喝过果酿,经热水打湿的巾帕一擦,肌肤顿时红得如同抹了水粉胭脂。
萧隽动作一顿,转而替他擦着手。
唐青轻轻挣扎,巾帕落入水盆,水珠溅在帷幔上,飘纱摇晃,唐青湿漉漉的腕子一紧,整个人皆被萧隽压在床头。
萧隽看着他,极其浅淡的瞳孔闪过一丝受伤。
“又要说那些拒绝孤的话是么。”
“今夜听暗卫来报,说你独自在书房看书,寥灯独影,又对着窗外恍惚,孤一听,心口便揪紧,设计了一场街头巧遇。”
唐青:“……”
萧隽:“孤只是想陪你。”
唐青掩低睫毛:“臣明白。”
萧隽俯下头,高挺的鼻梁隔着衣襟蹭了蹭唐青的颈子,嗅到从皮肉里带出来的香,方才那阵失落很快被其他心绪取而代之。
唐青推了几下,萧隽由着。
当雪白柔软的指尖滑过侧面,萧隽偏过薄唇,精准地啄了啄纤长雪白的手指。
唐青瞪大眼,指尖像被烫了那般收起,手指连进心脏,肺腑也充斥着异样的微醺热感,许是迟来的酒意上头。
萧隽笑了下,目不转睛看着他:“孤想亲你。”
唐青真是醉了,手脚失去了力气,没有避开俯下的萧隽。
屋内静得唯有喘气的声响。
刮弄在唐青唇边的痒意缱/绻而潮湿,他抑制不住地微微启唇,只此一刻,萧隽伺机而动,火热的舌头沿着柔软的唇缝深深抵入。
第116章
唐青头昏脑涨, 唇畔酥麻火热。
每每想推拒,手腕子连着指尖俱被萧隽握住,以连接不断地啄吻仔细描绘。
濡湿温热的舌触过耳根, 唐青面红如潮, 断断续续地出声制止:“陛下, 别……别这样……”
萧隽哪里听得入耳, 只觉口舌所过之处, 萦满了潮湿馥郁的香甜。
彼时萧隽就像一个渴死在沙漠里的行者, 深深埋入高挺的鼻梁和炙热唇舌, 从唐青身上竭力攫取甜美芬香的干霖。
已过了许久,飘纱让唐青扯落了一半。
他全身绵软地蜷在榻内,气息不稳。
余光如潮水落向颈畔, 这次指尖凝聚了所有的力气,往拱入衣襟内的面孔一推。
拉扯中,少许指尖刮破萧隽眉眼,沁出几滴鲜红的血珠子。
唐青心内一惊, 还未开口, 却见萧隽微微扯动薄唇, 唇上残留着亲吻他时印出的一片湿渍。
唐青忍着心绪,待平复气息,适才冷声道:“陛下再这般,臣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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