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穿过庭院,萧亭观察四周,调了个方向往偏静的小路绕行。
赶在唐青走回院子前,萧亭就靠在门后的柱子上等他。
“王爷?”
唐青诧异,回头看了眼,还来不及继续出声,只见萧亭推开房门,牵着他的手腕把他带入屋内。
门悄然合起,寝屋还未点灯。
幽暗的环境内,萧亭双手揽着唐青腰肢拥了片刻,低声道:“皇上带了暗卫随行,若不想他们觉察,屋内就先不要点灯。”
说着,抬手轻抚唐青的发丝和眉眼,叹道:“没征得你的首肯,我没将咱们的关系贸然泄露出去,但皇上若在府内停留的日子一长,只怕瞒不住。”
唐青摩了下贴在他手心轻握的手指,脸颊轻轻靠在萧亭肩膀上,很轻地动了动。
萧亭道:“莫要担心,凡事我会解决。”
唐青轻轻“嗯”了声,心里萦绕缠绵的情愫,还有点怅然。
下人用来热水,萧亭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屏风外静候,等唐青洗漱完,着了里衣躺上床榻后,便绕去床头坐稳。
素日里萧亭不会这般过度缠着唐青,今日不同以往。
只有月色流动的夏夜,借着微光,萧亭整理好床褥,掌心放进凉被里,握着唐青的一只手。
唐青没拒绝,又听萧亭道:“等你睡了我就离开。”
唐青说好。
不知过了几时,他沉陷在昏昏沉沉地梦里,尚能感受到一丝还没完全抽离的现实。
垂在身侧的指尖颤颤地动了下,紧随而来的是额前触来几记温热,萧亭俯身,朦胧中似乎对他叮嘱了什么,唐青这才完全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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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透过落下的纱幔,蒙蒙亮的光芒微弱刺着唐青的眼睛。
他紧阖眼眸,贴在锦面枕头的脸颊从里侧转向外侧,鼻间忽然嗅到一股麝香的气息。
能用得起此种名贵香料的人,地位非同一般,而萧亭没有用麝香的习惯,只有……
唐青骤然睁眼,只见萧隽坐在床榻旁边,手执一本书籍。
定睛看去,那本书还是从唐青这屋的书架上拿的,他近日用来打发时间,看了一部分还没看完。
萧隽双指夹着木笺,似笑非笑道:“卿看的狐仙话本颇为有趣。”
唐青:“……”
好巧不巧,唐青平时不看闲书,前些日子把冀州合志看完,从一撂书中随意抽出这本。从书名上推断,原以为说的是像聊斋此类的故事,岂料故事的主角是两个男的。
第一次在古代看见同性话本,抱着猎奇的心理,闲暇之余唐青索性就将它慢慢看了。
他垂眸,语气微讪。
“陛下,臣有罪。”
萧隽眼不动,眉峰微挑,睨着他,淡道:“看些杂书何罪之有。”
口吻极淡,目光却不平淡,堂而皇之地打量刚睡醒的唐青。
夏天锦被轻薄,里衣也是极软的,勾着身,发丝缠绵地贴在颈侧,只一眼,就觉得唐青的身子很是柔韧。
唐青也单薄,可萧隽却只注意到了他的柔软韧性,仿佛一截青嫩的柳条。
此情此境,唐青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拉起锦被遮起半身,手攥紧了把褥子压在膝盖上。
“陛下这又是何意。”
他压低眉眼:“陛下明明答应过臣,不会轻易进出臣的宅子。”
萧隽:“这儿是皇叔的王府,可不是你在邺都的府邸。”
唐青:“……”
这话听起来实在厚颜无耻。
不等他再开口,麝香的气息几乎把他完全笼罩,萧隽半个身躯横过,侧抵着他,目光却十分平静,甚至有些冷,像蛇信子滑过他的眉眼,脖颈,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也不放过。
唐青面色浮起冷意:“陛下,您……”
他手腕一紧,叫萧隽压回锦面枕头上,英挺的鼻梁嗅着他的发髻,唐青挣扎的同一时刻,萧隽把他扣在床榻里侧压着。
“别动。”
萧隽出声,除了禁锢唐青的那只手掌,另一只手则隔着薄薄的被褥轻拍他的后背,拍了一下又一下。
“孤不想伤你,听话一点,不要动可好?”
帝王低沉的嗓音多了些许妥协,他软下脸色,不复以往的淡漠,着迷似的停在唐青脖颈,还没碰到,可这般若隐若无地距离,更叫榻间萦绕着暧昧的气息。
萧隽道:“你不知道,自你离开,孤又有一段日子合不上眼、”
之前差暗卫从唐青府上顺来的那些香囊,无论怎么闻也抚平不了他的躁动。
看到唐青寄来的那封言辞含糊的回信,当场又气又恼,更多的是无奈。
阔别三月,也该见见这人了。
哪想刚在平城见到人,就亲眼看着他和韩擒在街头并肩游行,实在心闷。
萧隽低低问道:“唐卿,你告诉孤一句实话,你与皇叔可有其他关系。”
第80章
萧隽瞳色很浅, 盯着唐青看时,总会显得无情淡漠。
他不容唐青回避,指腹微微捏着柔软的下巴, 让唐青也看着他。
对视之间, 谁都没有回避一步, 良久, 一声浅叹。
欺君是大罪, 唐青没有开口承认, 但婉转的叹息已经回应了萧隽的问题。
压在身上的力道更重了, 连同那股麝香也随着萧隽双目迸出的寒光变得浓郁起来。
气氛变得莫名危险,唐青别开眸子。
萧隽捏起他的下巴,指腹仿佛捏了一块小巧白润的羊脂玉:“不怕孤做些什么?”
比起得罪皇帝的下场, 沉默的回应已经是唐青短时间深思衡量的结果了。
他眸光闪了闪,面对对方的逼迫,始终默然无言。
萧隽目光一分一分暗下:“为何是皇叔。”
唐青:“……”
萧隽:“孤比他与你相识得更久,只与他相处了三个月, 你便……”
有些发狠地盯着这张惊艳清丽的脸, 萧隽垂下面孔, 忽然张嘴,与其说是咬,不如更像一头雄狮叼住了他看中的猎物。
叼起唐青颈边的一块薄软嫩肉,含在嘴里想咬块嚼烂,动起来时,只收了齿吮着,慢慢地加深力气, 眼看唐青隐忍不发的颦眉。
见过他憔悴的样子,或谨慎衡量、垂首低眉、决然不屈, 唯独没见过他为自己动情的时候。
萧隽松开嘴,再次低喃了一句:“为什么会是皇叔,纵使先来后到,那个人也……”
唐青无言相对。
萧隽心里再清楚不过,感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他自以为掌控天下,便可将所有想要的收揽在手,可是感情却无法强求得来。
这是从压在怀里的人身上尝到的。
他放开唐青,坐直身躯,眼睛仍没有移开。
唐青品出那双淡漠眼瞳里的受伤,安静地坐了起来,将弄散的里衣重新系好,半边沁着虚汗、微微发白的面容隐在垂落的青丝之下。
他道:“陛下若无要事,臣想起身更衣了。”
萧隽兀自开口:“皇叔稳重儒和,对你想必也是体贴入微。”
他们叔侄二人,会喜欢同一个人让他啼笑皆非,可笑可叹的同时,又似乎觉得再正常不过。
唐青忽然问:“陛下……可会为难王爷?”
萧隽冷道:“为难?卿怎不说皇叔夺人所爱,就算孤治他的罪又如何”
唐青心道他算哪门子的所爱,但听到萧隽如此回应,就知道萧亭暂时不会有事。
毕竟冀襄王作为皇家国戚,于情于礼,萧隽都得敬重几分。
在寝屋耽搁了一些时辰,萧隽自上而下睨向唐青发下的那截雪颈,窥见方才弄出来的痕迹,隐隐约约,叫人无边瞎想,停滞在心口的气无端地顺了几分。
萧隽道:“来书房一趟。”
唐青只得起身,洗漱更衣后很快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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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隽召唐青来书房,只为商议公事。
唐青将边贸进展的实际情况巨细无遗地报了一遍,其中不忘阐述他的观点和主张,等待萧隽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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