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意此次便是得了恩师的推荐,前来栎阳拜师公乘阳庆的。
到栎阳之后,淳于意听得最多的便是临武侯府小郎君的大名,会敛财但又有贵族的风骨,不畏强权敢在殿前痛斥先皇,实在是个狠角色,也知道这位少年封侯的新贵身有隐疾,却不曾想樊伉患的竟是痫症。
“阳庆公,兴平侯这是患有痫厥之症?”
公乘阳庆脸色深重,点头道:“小郎君确有此症,不过这几年已经很少发作了。”
淳于意顿时面露同情之色。
痫厥之症可不好治啊!
待得樊伉停止抽搐之后,公乘阳庆方命人将樊伉移至炕上,开了药方,对吕媭道:“郎君此症需得慢慢静养,少烦劳,勿惊躁,心平气静方为保养之道。”
吕媭听了不禁心有委屈。
平日里她都顺着樊伉,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又岂会违逆他的意思惹他生气。
公乘阳庆开完药方,阿偌亲自去为郎君煎药。
快到入夜时分,樊伉才醒转过来,看见吕媭第一句话便是:“阿母方才要和我说什么?”
吕媭顿时被他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不是公乘阳庆都证实樊伉确实发作了癫疾,她都以为樊伉是为了逃避议亲的事故意装病的!
“无事,你且好生休养吧。”吕媭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张嫣舍不得小舅舅,执意要守着樊伉。
“小舅舅你放心,阿嫣定跟随阳庆公用心学医,将来一定治好小舅舅的病。”小萝莉如今长成了大萝莉,这几年被樊伉当亲生女儿般养得唇红齿白,小脸白嫩嫩的漂亮极了。
樊伉顿时大受感动:“阿嫣真乖,小舅舅以后就指望你了。”
张嫣握拳重重点头:“小舅舅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樊伉顿时大受感动,一把抱住张嫣:“就知道阿嫣最爱舅舅了,舅舅也最喜欢阿嫣。”
无名看到这对甥舅凑在一起喜欢来喜欢去,不由撇了撇嘴。
傻不隆咚的。
张嫣感受到无名的目光,立刻站了起来,乖巧地道:“小舅舅,你好生休息,阿嫣不打扰你了。”
哎哟喂!
小舅舅根本就不怕你打扰啊!
樊伉遗憾地看着大萝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扭头对无名道:“阿嫣多可爱啊,你干么对着她总是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
无名一挑眉:“我对谁都这样。”
樊伉正要说什么,感受到巨魔庄园系统之主又在在线扣他,便点开系统面板。
巨魔庄园系统之主:最近我这里出了点事,要离开几天,我在商城里挂售了一批食物,还要你要的毛皮衣服靴子,你有需要直接购买就是了。若是有什么事给我留言,有空我会回复的。
樊伉道:好的,你多注意安全。
巨魔国度并不是一个什么世外桃源,连霸王龙这样的陆地霸主都存在的地方又能安全到哪里去?
至于巨魔小伙伴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没有多问,问了也没用,他又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只会让对方心情更糟,不如什么都不问。
巨魔小伙伴回了一个好字,聊天面板的水波涟漪消失,巨魔小伙伴下线了。
关掉系统面板,樊伉抬起头来就发现无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前面的地方。
樊伉微微有些心惊。
无名这个人表面看着淡漠,其实最是心细,定是自己这段时间太过得意忘形,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系统这样的东西太过逆天也太过匪夷所思,便是无名樊伉也不打算在他面前暴露真相。
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樊伉不觉有些头疼。
金手指太大也不好啊,想遮掩起来都无法自圆其说。
樊伉久未发作的痫癫之疾又突然发作,一些玩得好的小伙伴们或亲自登门拜访或派遣府中得力之人问候,整个临武侯府这几日登门之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早已毕业如今已在自家阿翁帐下听令的吕禄吕产兄弟还特意告了假从南军营回来看望小表弟。
樊伉看见这两兄弟颇觉诧异:“新帝登基,南军护卫京畿安危职责重大,今日又非你们轮休,你们怎么有空回来?”
“咳,这不是听说你病了,我和堂兄特地告了假回来看看你。”
别看在书院那几年吕禄他们几个被压榨得怨气冲天,恨不得弄死无名,真正毕了业两兄弟才感受到了进书院的好处。
无他,整个南军那么多军士,就他们几个进过书院的对大军出征粮草数量张口就来,根本都不用算。到了野外,别人都摸头不知脑的时候,也只有他们能够仅凭阳光影子就能轻易辨认方位,追踪敌人。
喜得吕释之逢人就夸他这个只知道玩乐的傻儿子终于有出息了,捶他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这样的待遇从小到大他可是从来没有享受过的,顿觉扬眉吐气,心情格外畅快。
也是因为这些,他们两兄弟进了军营,即便是军中那些老油条也不敢轻易小看了他们,很是满足了一把吕禄从小到大被吕禄之打打击得只剩下一点萌芽的自尊心。
所以这几年别说吕禄吕产两兄弟,便是萧同郦坚夏侯灶他们同樊伉的关系都较之前亲近了几分,不自觉地将樊伉也划拉进了他们那群纨绔的圈子。
吕产也道:“有阳庆公诊治,伉表弟这几年都未曾再犯,怎么这次突然发作了?”
樊伉揉了揉脸,不以为意地道:“胎里带来的病症治不好,只能慢慢调养了,左右没甚大碍,烦劳两位表兄挂念了。”
吕禄一屁股坐在炕上,抓了盆子里一个红艳艳的果子就啃了起来:“唉,以后你呀少琢磨那些有的没的,把身体养好。我看呀你就是想得太多所以身体才长不好,吃的那点东西全长心眼去了。”
“休得胡说!”吕产扫了他一眼,喝了一句。
“不说就不说。”吕禄吃了一个果子觉得味道还不错,索性抱起果盆吃起来。
“还是伉表弟你这里舒服,这个天还能有新鲜的果子吃,哪像军营里成天都是稀汤糜子饼,刚吃完就饿了。”
樊伉诧异道:“军营里粮食不够么?怎么都吃不饱的?”
“我们还算好的,就在京畿,多少还有口吃的。北边更可怜,今年天气冷,粮食又不宽裕,听说周太尉那边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樊伉皱起眉头:“朝中就没个应对之策吗?”
“我看难。”吕禄道,“虽说今年收成不错,可陛下手中是没有余粮的,只能去各处征收。这征税也不是好征的,人家辛辛苦苦一年交了税,好不容易落点粮食又加税,总得给他们条活路吧!”
吕产也道:“就算征齐了粮秣,现在大雪封路,道途险阻,运送不易,恐费时不少,只怕要冻死冻伤不少将士。”
樊伉听得暗暗点头。
果然不管哪个时代,教育都是第一要务啊!看看吕禄这样的纨绔子弟学了几年居然都知道体恤天下苍生,还知道黔首生存不易的道理了。
“听说陛下和太后为了这事已经好些时日睡不着觉了。这皇帝真不好当啊,陛下才登基几天,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吕禄感慨了一声,又道,“哎呀,你如今病着正需要好生静养,我同你说这些干什么,徒惹你担心。”
吕禄兄弟俩在樊府呆了半日,混了一顿饱饭,便回军营去了。
第168章
一连下了好几场雪,地上的雪未曾化开过,凛冽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冻进人骨头里。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长安城东西两市的店铺亦未曾闭门,集市里贩夫走卒依然挑着担子吆喝着张罗生意。
几名健仆拥着一名身着锦衣的少年自横门外打闹而来,一路横冲直闯,撞飞了前面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妪。
老妪被撞得往前滚了好几个圈方才停下,破旧的葛衣上满是混着残雪的泥水,额头被石头磕破了一个洞,正往外沁着血;手中的篮子也被撞飞,里面的鸡蛋滚落出来砸在地上全碎了,碎破的蛋壳混着蛋清蛋白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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