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连忙唤宫人进来打扫。
刘邦素要脸面,自然不肯当着宫人和吕雉的面承认这玻璃酒钟是因为他被樊伉说得恼羞成怒所以摔碎的,只得捏着鼻子忍了,不自在地解释道:“方才手滑,一不小心竟把皇后送我的那只玻璃酒钟摔了。”
吕雉连忙道:“一只玻璃酒钟而已,万幸没有伤到陛下。我记得这样的酒钟兴平侯一共送了我一对,陛下一只我一只,回头我便让人取了我宫那只给陛下送来。”
刘邦心中想要,嘴上却拒绝道:“我怎能夺皇后所爱。”
吕雉笑道:“我这阵子正觉得头有些痛,侍医说我不宜饮酒,玻璃酒钟我留着也无用,不若给陛下送来,反而能物尽其用。”
刘邦面子里子都占全了,于是满意了:“如此,便依皇后所言。”
“那我这就去给陛下取酒钟去了。” 吕雉转身的时候,还把樊伉一起叫走了,“兴平侯跟我一块儿走罢,我还想多问问你在舞阳种地的事情呢!”
樊伉心想总算能走了,刚才可把他吓了一跳。听闻吕雉招呼连忙二话不说抬脚跟上。
两人都要跨出大夏殿了,刘邦想到了什么,突然出声道:“且慢?”
樊伉已经跨出殿门外的腿只得又收了回来。
吕雉回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刘邦没有看她,眼神越过她直接落在樊伉身上。
“听说这玻璃制法是兴平侯于梦中从神仙世界里得到的?”
妈呀!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神仙的虎皮扯得大了,连刘邦都动心了!
樊伉心中暗悔不已,又无言可辩,只能硬着头皮道:“正是。”
刘邦听了敛眉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神仙们可是如传说中那般能够长生不老?”
樊伉微愣,仔细斟酌了一下,方才道:“并不能。神仙们和我们一样,也会经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此乃世间七苦,便是神仙们也不例外。”
“哦。”刘邦脸上明显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叹道,“竟连神仙也不得长生吗?”
汉朝的百姓已经够苦了,为防刘邦跟秦始皇一样兴起修仙求长生的念头瞎折腾,樊伉想了想,还是诚恳地劝诫道:“陛下,世间万物唯天地才能永恒。”
所以就别想着什么长生不老了,好好地做你的皇帝吧,别想东想西瞎折腾了。
“行了,你下去吧。”刘邦挥了挥手,挥苍蝇一般把樊伉挥走了。
出了大夏殿,吕雉身形一软,似要跌倒。
樊伉连忙伸手去搀她,这才发现她的双手抖得厉害,手心一片冰冷。
“姨母——”
“我没事,扶我回宫,莫要声张。”吕雉朝他摆了摆手,咬着牙在女官和樊伉的搀扶下回到椒房殿。
屏退殿中宫女,只留樊伉一人时,吕雉再也控制不住表情,怒容满面压低了嗓音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和陛下顶撞!方才若不是将行机灵前来唤我,今日你这条小命只要就要断送在长乐宫了!”
樊伉心中也有些后怕,更感激吕雉的维护之情,“扑通”一声,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朝人双膝跪下:“伉儿谢过姨母救命之恩。”
吕雉心中比他害怕更甚,樊伉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言论,若是她来晚一步,又或是舞阳县的县报来得稍迟一会,纵然她贵为皇后,向刘邦恳求只怕也于事无补。
“我知你素日机敏,行事虽有些偏颇,但大事上却从未出过差错,我向来对你也很放心。不曾想竟如此狂妄无知!”吕雉余怒未消,看着樊伉的表情简直又气又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果然还是对你太放纵了,宠得你如此无法无天,连陛下都敢痛骂,简直不知死活!”
樊伉被骂得灰头土脸还不敢分辩,摸着鼻子灰溜溜地想,可不是不知死活么?
他都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他,还说出那等诛心之论,能捡回一条命真的是运气!
吕雉狠狠骂了他一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拧眉开始想对策。
她与刘邦乃结发夫妻,深知刘邦此人性格反复无常,今日虽然看似没有问罪樊伉,但心中必有存有隔阂,若是哪一日想起此事,只怕不能善了。
这该如何是好?
吕雉愁眉深锁,焦躁难安。
樊伉跪在地上龇牙咧嘴。
没办法,没有跪习惯,膝盖痛啊!
吕雉现在正在气头上,没叫他起来他也不敢自己起。
不管如何,在方才那般危急的情况下吕雉依然冒着得罪刘邦的风险不顾一切进殿救他,这等救命之恩莫说跪拜,便是再过分的事情也值得。
再说吕雉此时骂他也正是想维护他,若是不相干的人,谁会管他的死活呢?
是非恩怨樊伉还是分得清的。
但是——
膝盖还是跪得好痛啊!
樊伉脸直抽抽,正在犹豫要不要提醒吕雉他还跪着的时候,就听殿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刘盈略带惊惶的声音响起。
“母后,伉儿怎么样了?方才我去大夏殿没有见着他——”
刘盈急匆匆地跑进来,身上的衣裳都未曾换下,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想是从校场一路直接狂奔过来的。
见到刘盈,樊伉忍不住眼睛一亮。
太好了,救星来了!
第116章
樊伉连忙朝刘盈做了个“表兄救我”的嘴型,刘盈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道:“阿母,伉儿体弱,就算他做了什么事惹阿母不高兴,你责骂他几句就行了,别让他跪着了。跪坏了膝盖就不好了。”
吕雉这才反应过来樊伉还一直跪着,此时见他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再想到他今日胆大包天的行为,总算深刻理解了人们口中所说的“人不可貌相”那句话的意思。
罢了。
事已至此,责罚他也无用,还是想想看怎么挽回补救吧。
“起来吧。”吕雉
“谢姨母。”樊伉这才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
“你啊,真要像你看起来这么乖巧就好了。”吕雉叹了口气,招呼二人落坐,道,“伉儿把今日在大夏殿里发生的事详细说与我听。”
刘盈挨着樊伉坐下,一脸好奇地看着樊伉。
朝会完毕之后,他看见侍奉吕雉的将行前来说吕雉召见樊伉,吕雉和樊伉素来关系亲厚,吕雉也很喜欢樊伉,料想无事便放心地去校场练武。
哪知练武练到一半,突然他宫中的常侍慌慌张张地跑来找他,说不知为何兴平侯触怒了陛下,陛下为此恼怒异常,要杀兴平侯,吓得他武也不练了,急急忙忙朝大夏殿赶去。结果到了大夏殿扑了个空,听到吕雉把樊伉带走后才放下心来。
他实在很好奇樊伉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他父皇如此大怒。
樊伉便把方才在大夏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
刘盈听后双眼圆睁,惊讶得嘴都合不上,良久才认真地道:“伉儿你当真是这么说的?胆子可真大。”
这样堪称大逆不道的话连他都不敢当着他父皇的面说。
樊伉想了想,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身为陛下的臣子,理当对陛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这谁听了能受得了。”刘盈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无言地安慰他。
“忠言逆耳,有些话总得有人说吧。”事到如今,樊伉也只能朝着直言不讳的忠诚谏臣的人设一条道走下去了。
刘盈听了,沉默了好久,小脑瓜子里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抬起头时已经换成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伉儿你说的对!这个世上真话实话总不如假话那么好听。”
樊伉:“……”
这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吕雉瞥了两人一眼,她的关注点明显跟刘盈不一样,想得更深远些。
“伉儿当真认为异姓王不能杀?”在这个问题上吕雉本人其实是更偏向刘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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