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梅大人老了。”节度使王当即板起脸,“大人依旧英俊儒雅,芝兰玉树不减当年。”
“咳......”梅刺史咳了一声,往一侧挪了挪身子。
“哎。”节度使王忽然长叹一声,“你看,我就知从我口中说出你定是不信。”
节度使王随后拍了两下手,只见刚才退下的男男女女又盈盈走回大堂跪成好几排。
“怡香院的妓女小倌基本全在这儿了,中间跪着的就是青楼老鸨,梅大人若不信可以挨个询问,当晚他们都在场。”
梅刺史:“......”
节度使王见梅刺史默不作声也不接话,便冲老鸨一指,“你,上前来,把那一晚发生的事原封不动给梅大人重述一遍。”
“是,大人。”老鸨头也不敢抬,一身冷汗立刻佝着身子小跑上前把当晚的事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就是没说翠花其实就是杨砚青的事儿,毕竟自己还想留条小命儿呢。
另外她还说了节度使王交待给她的违心话,其实她早跟节度使王反复说过梅赤和“翠花”在床上只是亲了亲,衣裳什么的全穿着呢,但节度使王却非让她在梅刺史面前不仅说那二人光着,还得添油加醋......
老鸨自然不敢违命,只得把翠花送上“不归路”,她也不知梅刺史听后会作何反应,反正曹砚青只能自求多福,要万一真出什么事也只能靠梅将军替他兜着了。
老鸨随后在梅刺史面前徐徐阐述,小心谨慎不敢说快,生怕说急了梅大人再一个激动当场过去,自己照样还得赔命。
但是当老鸨一顿添枝加叶讲述完事情始末后,却见梅刺史依旧抚着胡子一声不吭,老鸨觉着自己好像在对牛弹琴似的......
老鸨:“......”
一旁节度使王见梅刺史不动声色始终稳若泰山,瞬间也有种自讨没趣感,尴尬地咳了一声摆摆手,“行了,走吧走吧,全都下......”
“等等。”梅刺史遽地打断节度使王,可在把众人留下后,大伙全都等着他下文时,梅刺史又捋起胡子恢复了沉默。
节度使王:“......”
节度使王不明所以打破沉寂,“梅大人,您这是......”
梅刺史摆摆手似不想让节度使王打断思绪,随后他朝一旁端酒的小厮招了招手,那小厮连忙躬身上前,梅刺史从他手中抓过了酒壶。
节度使王见后当即对小厮破口大骂,“混帐东西,你刚才没给大人斟酒?”
才骂完节度使王就瞥见梅刺史桌前酒杯里满满当当,而梅刺史手握酒壶竟就直接对着壶嘴往口中长长灌了一口酒。
“好酒量!”节度使王顿时心中大喜,陡然间开怀畅笑,声如洪钟绕梁不绝,顷刻举起酒杯与梅刺史共饮。
“你,上前来。”梅刺史放下酒壶摇摇指了指老鸨,随后又从手指间缓缓摘下一枚翠色欲滴的玉扳指准备递给老鸨,“你把这扳指替我送予那位叫翠花的姑娘,有了这个她便可随意进出梅府。”
“还随意进出梅府?”节度使王竟腾地站起身,“有了这扳指,整个河西都随她出入!”
节度使王脸上笑容随着手中酒杯掉到地上碎了满地,原本威武壮硕八面威风的高大男人竟像受了天大刺激般性情大变,变得如同小姑娘般在梅刺史面前跳起脚一脸委屈:
“梅嵩!这扳指世上就两件,一个你当初上赶着送给曹砚青他爹美其名曰送给了画院,另一个我跟你讨要八百年你都不肯给我,如今竟要送给一个勾栏娼妓?”
“咳,咳咳咳......”梅刺史用了一连串的咳嗽也没掩盖住节度使王气急败坏后的“疯话”......
大堂内气氛瞬间变了味儿,众人都傻了懵了,全缩着身子不敢听更不敢看,想着是不是应该立刻马上当即回避一下......
“曹林,你坐下。”梅刺史敛眉沉声边说边伸手握住了曹林的胳膊,“先说正事......”
令人瞠目的是节度使王下一刻竟就像梅刺史下颏间的美须髯般稍微一捋就顺了......老老实实坐回了椅子上抬头望天儿,但还是气鼓鼓的样儿。
众人:“......”
梅刺史转而紧盯老鸨,一字一句道:“七日后便是端阳节,我需你带上翠花一起前往。”
老鸨一听这话差点儿一口气过去,双手攥着玉扳指瑟瑟成筛满身大汗,“是,是,梅大人有何吩咐老奴一定照做,全听大人的!”
*
曹府内杨砚青自打回了书房就一连唉声叹气,拿起学生一张仿画恨不能盯上半个时辰,魂儿早飞走了,总琢磨着七天后的端午宴可咋整。
宋小宝耷拉着脑袋又从卧房踱回了书房,“少爷,我跟小五在屋里翻了个底儿朝天,实在是寻不到那把钥匙了。”
杨砚青心中本就焦躁,当即把笔一摔眉毛倒竖,没搂住的火全撒到了宋小宝身上,一不留神还大吼一声犯了难,“今夜必须把钥匙给我找出来,否则谁也别想睡!”
话音刚落就听卧房内“啪”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掉到地上,杨砚青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去卧房看看是不是墨踪出了事,却见原本墙上挂得好好的山水画不知为何掉到了地上,旁边还落着一个苹果核。
抬头再一看,墙面上竟幽幽豁着个大洞。
作者有话说:
附:梅赤是过继来的,不是梅刺史亲生
第四十三章 满屋子宝贝
小五此时激动地从墙洞里拿出一把金灿灿大钥匙在手里摇晃,上面还拴着个小钥匙,一脑门汗珠冲杨砚青兴奋大喊:“少爷,找,找到钥匙了!”
宋小宝也开心拍起手,“太好了,少爷说急用,这下可算找到了!”
杨砚青压住一时激动没搭理宋小宝和小五,而是看向墨踪,见他垂着头还在抄抄写写,杨砚青猛然又想起端午要带墨踪赴宴的糟心事,骤然心情落回谷底,“对不住夫人,找了一晚上钥匙扰你休息了,小宝,咱们走吧,别再搅扰夫人。”
“啪”地一声闷响只见墨踪重重撂下了毛笔,把宣纸一把抓成纸团甩到了地上,声音沉闷,“小五,你也一起出去。”
“......是。”
杨砚青:“......”
杨砚青这才知道自己的确过分了,毕竟大晚上让宋小宝和小五翻箱倒柜,自己刚才还大呼小叫说今晚找不到钥匙谁也甭想睡呢,估计墨踪肯定气得不轻。
杨砚青赶紧冲宋小宝和小五猛摆手让他们快撤 ,自己则缩缩脖子猫身上前把那团废纸捡起顺手塞进袖口,“夫人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墨踪摇着轮椅背过身没再说话。
杨砚青悻悻出屋后风风火火径直去了邻院,刚走到半截就被气喘吁吁跑来的府兵首领追上了,“少爷,怡香院的老鸨来了。”
杨砚青:“......”
“又不是节度使王来了你急个什么劲儿。”杨砚青心里本就不顺当,此时又提起步子继续朝邻院走,边走边哂道:
“这大晚上她不在楼里数钱跑这儿来干嘛?怡香院黄了?”
“少爷,那老鸨说是从节度使王府里赶过来的,说有急事找您。”
“什么!”杨砚青骤然一个踉跄刹住闸,二话不说当即掉头举步生风朝门口赶。
他娘的,这老鸨不会把我给卖了吧!真特么屋漏偏逢连夜雨!
杨砚青走到一半时老鸨已然一脑门汗涔涔地迎了过来,两旁府兵这才被杨砚青一摆手全让退走了。
杨砚青拉下一张黑脸把老鸨临时拽去一旁亭廊下,正颜厉色低吼道:“说!你为何会去节度使王府中,你都说什么了。”
老鸨不停打着躬儿,“大人别急,别急,有关大人扮女装的事儿小的是一个字也不敢泄露啊,否则老奴的脑袋也不保呀。”
老鸨下巴贴到胸脯上,颤抖着身子眼珠不停转着,“节度使王叫老奴去府里是因曹大人那晚在怡香院一支水袖舞惊艳众人,不知怎的竟传到节度使王耳里去了,这才把老奴找去府里,特意下令端阳节那晚让小的安排楼里乐妓舞妓在明月阁为众人歌舞助兴,还特意点名让跳水袖舞的姑娘登台来独舞一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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