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踪之后没再说话怕会“叫醒”杨砚青,但又不放心杨砚青一人出去,便在杨砚青迈出卧房的时候急忙扶着床沿下床,又因轮椅不在旁边只好爬过去。
就在墨踪快速爬向角落时,都已抚上轮椅了这才猛然发现自己膝盖竟使上力了,且已然呈现出了跪的姿势!
墨踪:“!”
墨踪瞬间汗毛倒竖心中惊涛骇浪,他怒力压抑着内心兴奋,立刻又扶着轮椅尝试起身。
随着嘴角的上扬,扶着轮椅的墨踪真就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墨踪再难压制心中激动,眼泪瞬间充盈眼眶,他哽咽着缓缓走了两步,随后又松开轮椅忍着腿部巨痛一步一步向前迈去,越走越稳,越走越快。
“太好了!”墨踪惊喜交集自说自话,“明日我就带你走!”
墨踪忍不住要立刻告诉杨砚青,但他也知杨砚青此时正梦游,还是要等他醒了再说。
墨踪随后又坐回轮椅,摇着轮椅快速出了房门,想着待明日定要给杨砚青一个惊喜。
一贯冷面的墨踪难得长久挂着一张笑颜出了正堂。
外面此时已快鸡鸣时分,不久天便亮了,墨踪看到身穿甲胄的梅赤正立在院内古柏树下似要启程,而杨砚青此时竟缓步向梅赤走去,下一刻竟是直接扑到了梅赤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声音悲咽着: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求你......”
梅赤回抱住了杨砚青,在他头顶深深印下了一个吻,“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甘甜的血水
墨踪整个人像被冻成一座冰雕,只有被他抓破的掌心在一点点淌血,一滴滴流到轮椅上,墨踪已感受不到一丝疼痛,甚至连腿上巨痛也消失了。
此时的他只感到胸口像被人一锤子敲碎,瞬间露出个大洞,狂风暴雪席卷而过,墨踪从未觉得如此害怕,甚至几个时辰前当他被扔进老虎笼子里时也没丝毫畏惧过。
但这一刻墨踪浑身都在发抖,他不能冲上去叫醒梦游中的杨砚青,但好像也没有非叫醒再质问他的必要......
墨踪心里一直埋着根刺,他却一直用“难得糊涂”四字告诫自己,可能也有“不敢问”的原因在,他不敢问杨砚青那日晚间为何会抱着梅赤,那时他可没有梦游,是清醒的。
墨踪觉着那件事已经过去,自己反正也跟杨砚青互诉衷肠,之后又有了肌肤之亲,便更没必要问了。
可是如今,虽然杨砚青在清醒时反复说他对梅赤没丝毫情谊,但是在梦中,在他梦游时,内心深处掩埋的对梅赤的感情却肆无忌惮破茧而出......
是啊,他怎会对梅赤没情谊,只是刻意回避,只是有苦衷罢了,毕竟他当初梦游时也说过,“纸鸢就该被仰望,高飞远举瞩目于世”,他只是怕耽误梅赤,不想独占......
墨踪顺着抓破的伤口再一次将指甲深深扎进了肉里,随即流出的血似断了线的珠子,墨踪把手放到了嘴上吸允着,浓烈的血腥被墨踪贪婪吸进鼻腔弥漫进大脑,灼辣的血水几近烫伤墨踪的五脏六腑。
墨踪头发上那零零散散的最后几根青丝也已全部褪了颜色变得惨白。
原来血是甜的......墨踪舔着伤口,目不斜视盯着远处正抱着杨砚青的梅赤,深邃眼睛已隐隐透出幽森绿光,透出死亡之气,此刻屏息凝神的墨踪像一头伺机的野兽,只待扑上前一口咬碎猎物喉咙饮下甘甜的血水。
体内不断涌动的狼族血脉让墨踪知道此时的自己早已不是凡人,他也知道此时杀死梅赤易如反掌,但墨踪又觉得不够过瘾,他要让那个从未打过败仗,那个杨砚青心里的战神,一败涂地,惨死沙场。
曹砚青,既然你想把他埋在心底,那我就帮你将他彻底掩埋......
黑暗中,墨踪从轮椅上缓缓站起身,像是被黑夜隐去了身行,下一刻墨踪纵身一跃如游龙般须臾间便消失于天际,只有如瀑银发留下一道光影,还有周围突然销声匿迹不敢再聒噪半分的虫鸣。
夜,寂若死灰。
梅赤余光中似掠过一道白影,但转头看去也没见异样。
杨砚青梦游后所说的一番话让梅赤始料未及,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杨砚青有梦游的毛病,以前住一起时也会在他梦游时听到他说出一两句“心里话”。
梅赤此时的心中感慨万千不禁喜极而泣,他再次认定了青青心底一定有自己,只是出于世俗眼光以及顾虑自己的将军身份而故意把自己往外推,他是怕毁了自己所谓的前程。
但如今,梅赤心里已更加坚定要和杨砚青在一起,待这仗得胜归来,定要和杨砚青终成眷属。
至于墨踪,现在也已被六皇子带走不在杨砚青身边,便也没什么可担心,只待假以时日等墨踪毒发身亡了。
随后梅赤小心翼翼将杨砚青领回了书房,又安抚着让杨砚青重新躺下,直到他睡稳后才准备离去。
但在梅赤起身时又似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簪,这个顶部能打开的木簪梅赤当初其实做了一对儿,两个簪子拼到一起时头部雕刻的纹样便会呈现出“青梅”二字。
梅赤把自己这根放了安神香料的簪子轻轻放到杨砚青枕旁,之后才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翌日天亮后,杨砚青昏昏沉沉睁开眼,感觉浑身乏力像痛哭过一场似的,当他从坐榻上下来准备去洗脸清醒清醒时,也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竟睡在了书房里。
直到小五惊慌失措冲进书房大叫着墨踪的轮椅留在了正堂外但人却没影儿了,府兵都在府里找三圈了也没寻见......
小五嘴唇发白接道:“少,少爷,难道六皇子又回来把夫,夫人带走了?可轮椅为何留在了府,府里?”
杨砚青一直怔在地上,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睡在书房,当即朝卧房冲去,一进屋果然不见墨踪踪影,床上被褥还都凌乱散在榻上。
杨砚青使劲揉着太阳穴,昨晚在他和墨踪折腾过后相拥而眠,再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杨砚青怎也想不起来,但他能确定的是二人一切都好好的,墨踪也说过已经拒绝跟柳六一起走了,但现在为何突然就不见踪影?
“少爷!”宋小宝手里举着一封信突然冲进屋里,一脑门的汗,“我方才在西厢房桌上看到一封信,落款写了个“叶”字,我随后又让人去找叶长老,发现叶长老也没影儿了。”
话音一落杨砚青脑子嗡嗡乍响,一个没站稳被小五扶住,随后他又甩开小五冲到宋小宝身前抓过其手里信立刻拆开,见上面仅写了四个字:
回朝 勿念。
叶赞目是在墨踪离开那一刻被青竹杖中疯狂撞壁的毒虫惊醒,毒虫自残的这一幕让叶赞目知道墨踪的腿伤定是愈合了!好不容易等来这一刻的叶赞目老泪纵横,他终于能把被族人祈盼多年的雪狼王带回王朝。
信纸从杨砚青手中滑落,飘飘荡荡落到地上,宋小宝扫了一眼后竟腿一软扶住了墙,再开口时牙齿直打颤:
“少爷......夫,夫人的腿难道已经康复了?!”
小五听到后立马捂着嘴睁大眼看向杨砚青,眼里噙上了泪,宋小宝却露出了愁容:
“‘回朝勿念’,难道夫人已经走了?跟叶神医回吐蕃了?完了,完了......”宋小宝吓得立马捡起地上的信左右张望着塞进怀里,满眼惊恐:
“昨日夫人被六皇子送回府时除了皇子的马车外,远处还遥遥跟了奉节度使王命令护送六皇子的亲兵们。”
小五不明所以打断道:“那,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宋小宝皱巴着脸,“夫人一旦消失就不能说成是被皇子带走的了,现今咱少爷可是红人,下面嫉妒少爷的大有人在,万一夫人消失的消息走漏出去,又被别有用心的人颠倒黑白说成是少爷故意放走夫人,放走了吐蕃国奸细,那还了得?!”
小五听后也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却见杨砚青还面无表情纹风不动,便忍不住摇着他胳膊,发出了哭腔:“少爷,这,这可怎么办啊!”
杨砚青嗓子苦涩而干裂像滚了毒,此时好像才被人摇醒,下一刻又猛地丢下身旁二人冲去了正堂,当他亲眼看到墨踪留下的那把轮椅时这才浑身失力扶着轮椅瘫坐在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却无声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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