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杨砚青激动地拍了下梅赤的手,“梅兄,不如这样,你先送我去画院,酉时前后你直接去我府上,咱二人花前月下好生推杯换盏一番!”
梅赤立刻猛灌两口酒才压住脱缰心跳,他知道刚才有些失态,竟一时冲动说出想带杨砚青私奔的疯话,还好对方没往那边想......
不过杨砚青竟然主动邀梅赤上府着实让他欣喜若狂,梅赤紧张得喉咙发干半晌没回应,之后才磕巴着回了一句:
“我,我还需赶回军中,三日后前来赴约。”
“好,届时梅兄直接来府里,咱二人重烧绛蜡再移酒樽!”
杨砚青见梅赤又沉默不语了,刚才说话时也把头撇向另一边。
这大兄弟咋忽冷忽热的,难道生气了?
“梅兄,你怎么了,说话怎也不看我。”
梅赤依旧偏头盯着左臂上的苍鹰,“不敢看。”
“啊?”杨砚青怔了下。
梅赤凤目微阖,“因为青青好看的让人想据为己有。”
梅赤像鼓足勇气倏地转过头又勾起唇角抬手拉了拉杨砚青的衣袖,“你可从?”
杨砚青心头一颤,心说这大兄弟自带低音炮撒起娇可真带劲,得亏自己是男的,否则就问战神撒娇哪个女人能扛住?
“哈哈哈,从,我从!”杨砚青笑弯了桃花眼,跟着打趣,“我要是大姑娘,咱俩娃娃早满大街跑了。”
话音一落,梅赤炙热的手掌如同火炉一般搂住了杨砚青的腰,麻了半个身子的杨砚青再一抬头,原来是被梅赤抱下骆驼已然到了画院门口。
“青青,你别想跑。”梅赤缓缓弯下腰附到杨砚青耳边,“你躲去哪里我都找得到。”
“跑?”杨砚青转身重重一拍梅赤的肩膀,“仰慕梅兄的人能把沙洲瓜州整个河西都踏平喽,我为何跑?三日后我就在府里恭迎梅兄大驾了。”
“好。”梅赤微醺凤目似黏在杨砚青身上舍不得移开,突然抬手轻轻刮了刮杨砚青的鼻梁,“等着我。”
言毕遽然转身抓起酒壶痛饮一口,牵着骆驼走远了。
梅赤之所以没再回头,可能是怕真的忍不住要带杨砚青远走高飞。
杨砚青在进入画院后径直去了理事房,负责后勤的典薄和负责画卷版刻等杂活的典卷两名属下如往日般早已候在门外。
杨砚青尚不清楚这二人其中是否有曹祭酒安插的眼线,所以一直以来杨砚青都是在坐榻上躺平,不是明晃晃拿着随身携带的艳书看,就是哈欠连天或哼着小曲儿听那二人流水账的汇报。
杨砚青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全神贯注一个字都不敢漏掉。
但一向演技卓越的杨砚青却在今日翻了车。
照例装成耳旁风的杨砚青在听到典薄汇报梅赤将军将于三日后凯旋,届时要与祭酒、司业等人一齐前往沙州城外迎接时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典薄立马躬身解释,“大人,以往其实您不用去,但这次是节度使王亲自下的......”
“不是,我是问梅赤将军还在路上?”杨砚青打断典薄,脑子有些转不动,难道刚才那个梅赤是冒牌货?
典薄没立刻回话反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儿,一旁典卷接过了话头:
“大人啊,梅将军哪次不是从军中偷跑出来快马加鞭就想先提前见您一面,可您......”
典卷突然被一旁典薄踩了下脚后不说话了。
杨砚青:“......”
杨砚青这才想起梅赤好像说过要往军中赶,当时没细想,敢情梅赤是比军队先几日回城,就想早些见到曹砚青,之后再折返,这不是瞎折腾吗......
不过由此可见梅赤和曹砚青的感情是真好。
晌午时分阳光喜人,杨砚青正瞌睡得香,却被宋小宝一声公鸭嗓儿给吵醒了。
“少爷!”宋小宝满头大汗冲进来,“小宝翻遍了敦煌郡也没找见您,原来您自己逃回来了。”
“跪下。”杨砚青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没好气,“宋小宝我问你,曹家与梅家是何交情。”
“这......咱老爷与梅刺史是多年同窗莫逆之交啊,就连节度使王都嫉妒老爷与刺史的交情,可是......”
“什么可是。”没等宋小宝说完就被杨砚青打断,“我再问你,我与梅赤可称得上竹马之交?”
“这......算是吧,但是......”
“什么但是。”杨砚青再次打断宋小宝,“你能有我了解梅赤?你可知梅赤私下帮了我多大忙,为我冒了多大险?怎么就仇家了,我看你是要把老爷气活了锤你脑袋,跪着吧,想明白了再起身。”
宋小宝:“......”
想明白什么啊......
宋小宝撅着嘴委屈得眼泪快出来,明明是少爷一口一个“仇家”叫着,也不知梅赤干了什么感动少爷的事让少爷对他态度巨变,总之梅赤就是对少爷窝藏私心有非分之想!
这边曹府里,小五不敢违背少爷意思准备再把府医请来给墨夫人调理身子,但郎中今日不当值,小五只好出府去请。
结果正好遇到一个黑衣人交给他一封信,这才想起上次他偷溜去蓝府按少爷交代把少爷用左手写的一行歪七扭八的诗句字条给了蓝茵茵,却没想到蓝茵茵眼泪汪汪的,并说往后会让自己帮忙传信给墨踪。
小五回府后按照郎中开的方子给墨踪熬好了药,随后小心翼翼把信放在了药碗下面,刚把药端进房就匆匆借口出了屋。
墨踪闻着浓烈汤药味儿不禁皱眉,放下书册刚想端起倒掉,却见碗下压着一封信。
墨踪:“......”
墨踪把信缓缓拆开,见里面除了一页纸外还掉出一本小册子。
墨踪率先展开那本册子,随即脸色惨白,因为一个署名“杨大拿”的画师把曹砚青和墨踪二人画在了封面上,面目特征竟还刻画得入木三分......
墨踪:“......”
墨踪瞧着封皮上跪在地上裸露上身伤痕累累的自己正被狰狞的曹砚青攥着下巴时,一把将画册揉成团扔到了地上。
墨踪皱着眉展开那页信纸,隽秀字体倒让人眼前一亮。
墨踪看着笔触强硬的一排排字迹竟像要把纸张戳出洞来一般,可见写信人当时情绪激动。
【墨师兄,不知你现今伤势如何,只怪蓝茵茵人微言轻不能救你于水火。
那曹砚青衣冠禽兽猪狗不如,竟用各种毒辣手段残害师兄,还几次在议事大堂上堂而皇之向众人讲述恶行,对师兄歹毒心思展露无疑。
曹祭酒曾几次提出让曹砚青把师兄带来画院皆被拒绝,曹砚青甚至不惜把千佛洞开凿权拱手相让也硬要把师兄囚系府中羞辱折磨。
这败类对师兄的昭彰恶行已被世人画成册子疯传,曹砚青如今更加声名狼藉,遭千夫所指被万民唾骂。
......】
墨踪:“......”
墨踪没再继续往下读,只因后面全是蓝茵茵怒骂曹砚青的话。
读完信后,墨踪双手冰凉,心潮翻涌不息如坍塌河坝般快要冒出嗓子眼儿,之后他又不禁重读两遍,手心沁出汗......
曹砚青竟不惜顶着更加残暴恣睢的混世骂名在外声称对自己百般折磨反复凌辱,难道是为了保护自己?
贪财享乐的曹砚青竟能毅然放弃油水巨大的千佛洞开凿权,就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重回画院,再当众受辱?
墨踪僵硬地弯下腰,颤抖着伸出手将揉成团的艳册重新拾起放回了桌上,嗓子里像掺了沙子,“小五,你进来。”
小五其实一直惴惴不安守在门外压根儿没敢走,他踱着步子进了屋,刚一见墨踪就跪下了。
“夫,夫人,方才小五在路上碰到一蒙面人,他塞,塞了银子给我让帮忙捎信给夫人,我就顺手带,带进来了......”
墨踪眉心深陷,他知道小五是老实人,即便再贪财,若是没人授意他也绝不敢给一个吐蕃奸细捎信,“说,你是受谁指使”
第十三章 是不是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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