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低调的鸭堡居然也如此大张旗鼓的选花魁,令人惊讶,这件事若没有鸿联社支持定是办不成的,杨启年这个老狐狸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主张出这样的风头,他也没有那种赶时髦的脑子,选花魁名义上看似风雅,究其本质不过是风月场上的媚俗之事,但人们就是偏爱这样的事,杨启年在小秦淮搞这么大动静,一定是得到了唐琛的默许,却不知唐琛是怎么想的,西元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他怎么想又关我什么事!
目光上移,停留在头版一则新闻上,报道的是藩市土地管理委员会新会长已经走马上任,这人很有来头,西元曾经在欧洲军事学院的操场上远远的见过他一面,他是星条旗首府参议院最年轻的议员,才三十来岁,之所以这么年轻就能进参议院,恐怕跟他是大总统亲侄子的身份不无关系,加之外形高大俊朗,姓氏首位发DU的音,又都叫他都大帅。
都大帅从首府屈尊到藩市来给老市长做副手,又任土地委员会会长,想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藩市是星条旗下最具活力和发达的贸易城市,许多政客在进入首府内阁前,都很喜欢在藩市待上一两年,有形资本和无形资本都要捞上一捞,镀层金身再回首府,他叔父大总统早先就是以藩市市长一职荣迁内阁的,顺理成章竞选大总统并最终取得了辉煌战果。报道上最后还说,都大帅有可能在唐人街欢度春节期间亲临视察。
“我听说,唐琛的赛马场可能遇到了一点麻烦。”张庭威走过来,点了点报纸上都大帅的照片:“这个人,别看职位是老市长的副手,可来头不小,老市长估计也要看他脸色行事,之前批给唐琛盖赛马场的那片地,现在这个人提出要重新规划,估计啊,唐琛这个节恐怕是过不好喽。”
张庭威的口吻有些幸灾乐祸,西元不禁看了他一眼:“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唐琛。”
张庭威哼了一声:“原本也没多喜欢,你现在这样多少跟他有点关系吧?我不讨厌他已经是看在爷爷的份上了,爷爷喜欢他,总说唐琛能改变唐人街,改什么?说到底还不是西人的国家?唐人街建设的再好,也不过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建立自己的国中国罢了,唐人自治那是西人的无奈之举,可不会永远听之任之的,也不会让自己的国家还存在着另一个王,鸿联社也好唐琛也罢,就算是条强龙,可终究是斗不过人家地头蛇的,唐琛再厉害又如何,他连自己的车都保不住,还搭上了一条人命……”
西元沉声打断了他:“庭威,想不到你自小在唐人街长大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从来不知道你还这么关心政事。”
张庭威脱口道:“你也不像是在西人圈里长大的孩子。”
见西元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看着自己,张庭威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安地舔了下嘴唇,态度又模糊不清起来:“我现在也不关心那些狗屁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西元忽然站起身,发现晓棠并不在屋里,叫了两声,张庭威也起了身:“她去给花浇水了,喊她做什么?”
“回家。”
“忙什么,快要开饭了。”
“这两天别老招晓棠往你这里跑,叫她踏实在家陪我爸妈过节,她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张庭威顿时呆了呆:“西元,你生气了?”
“没有。”
“那初五来不来?不去看选花魁了?”
“不去!”
第67章 花魁
蓝灯高悬,像嵌入门楣的一块蓝宝石,散发着诱人的光芒,虽说临时添了个雅称:蓝堡,只是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人们还是习惯性地称之为鸭堡。
今天鸭堡的两扇黑漆大门全打开了,外墙上也张灯结彩,将半条街都照得五光十色,颇有大迎宾客的盛情,门外车水马龙,门内人声鼎沸,今天小秦淮唯有鸭堡独领风骚,统揽所有的热闹。
唐人街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来了,还有不少西人前来捧场,无关风月,只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盛事罢了,最难得的是唐琛也要来,还要带来一位难得的贵客都大帅,据说这位西人长官在东方人最喜庆的节日里游遍了整个唐人街,寒冷的冬天走到哪里都掀会起一股热浪,街上的西警比往日多了好几倍,防止围观民众以及媒体过于靠近他们的长官,唐琛陪伴左右,两人谈笑风生形同好友,都大帅风流倜傥,唐琛玉面生辉,并肩而行居然也成了人们竞相争看的一道靓丽风景。
甚至还有人私下里议论,选什么花魁,看他们俩足够饱眼福,当然,这话也只能关起门来躲进被窝里说,唐琛虽美,却没人敢置喙他的外貌,似乎那也是一种忌讳,唐先生只能是鸿联社的总把头,与长相无关。
鸭堡的花厅大肆布置了一番,正面搭了个花台,跟戏台子差不多大,楼上雅间全部开放,桌椅沿着楼台间错着绕楼一圈,改为临时看台,据说一个座位要千元以上,够普通人家置份产业的。即便如此,依然一票难求,票价几天之内炒到炙手可热,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外来客,花了几倍的价钱,却还是没捞到一个座位。
首席贵宾都在楼下,前面一排是评委,后面依次按票价多少而定,从离台子的远近大致可以看出他们在唐人街的身价和地位。
天色渐黑,灯火辉煌,鸭堡楼上楼下几乎座无虚席,没票的也不挡客,只不过得站着,是以院里院外也都站满了看热闹的,鸭堡被围的水泄不通。伙计们更是脚不沾地,茶果点心流水般地伺候着达官贵人们,只剩下前排正中几个位置还空着,人们心里有数,谁也不敢催促,不管相熟的还是半生脸,借这机会打着招呼拜个年,鸭堡里呼朋唤友、沸沸扬扬。
张庭威拉着晓棠也一个劲地往里挤,生怕别人碰到她,又想着给她争个座位,自己厚着脸皮求爷爷不如给唐琛打个电话买两张票,结果被爷爷好一顿训,扭脸又去磨父亲,张大夫向来生性随意,不拘小节,别人去得我儿子为什么去不得,以为他是和西元一起去玩,哪里想到另一个人是晓棠。
唐琛接到电话答应的十分爽快,还说不用白花银子,让张庭威直接去找杨启年,他自然会给安排。
挤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鸭堡管事的陈四,张庭威把杨启年写的字条递给他,陈四马上叫他跟着来,直接领上二楼,虽说位置有些偏,不是正对下面的花台,但晓棠已经兴奋的不得了,拉着张庭威赶紧坐下,还说若不是他办事得力,恐怕连鸭堡的大门都挤不进来,张庭威也是小脸泛光,难得晓棠夸奖自己,只是心里仍有些遗憾,白天给西元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不在家,也不知这家伙究竟去哪了,怕是故意不接他电话。
一片喧闹中,涌入几名黑衣大汉,拨开前方拥堵的人群:唐先生来了——
场内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避让出一条路,唐琛今天一袭黑色西装,月白的领口上只系了一个红领结,那还是上次西元亲手为他挑选的,面容俊冷,一丝笑意都没有。身边还有两名西人,一个高大魁梧,棕发蓝眼,仪态傲人,正是都大帅,另一个彬彬有礼随行其后,是他的秘书安格斯,杨启年亲自引路,将他们领到前排正中的席位,弯腰说了几句话,唐琛一抬手,杨启年才在下首陪笑坐下来。
“好大的阵仗,这人都不会笑的吗?”晓棠嘟囔着:“去我家的时候明明很和气,真是多变的嘴脸。” 想起哥哥,晓棠自然对这位美男生出几分不满,忽然顿了顿,不禁又气恼:“东升?可恶!”
张庭威忙问怎么了?
晓棠摇摇头,暗暗地生气,哥哥叫西元,唐琛就说自己叫东升,骗人也就算了,原来那时候就已不安好心了。
场内的灯光暗了几盏,花台上却照得倍加明亮,所有人的视线自然也就从唐琛和那名西人身上转向了花台。
丝竹管弦鼓乐齐鸣,在一片从天而降的花雨中,二十几名清秀俊雅的男孩纷纷登台亮相,没想到都大帅率先鼓起掌来,人们也跟着一起鼓掌喝彩,这些男孩平时深居简出,很少在外边招摇,今日难得一睹“芳”容,颇有百“花”齐放的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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