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清,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如果你来看朋友,就在我这里小住两天,如果不是,不如早点回去,免得你家里人担心。”
“唐琛,I LOVE YOU!”
“对不起……”唐琛收敛最后一缕歉然,打开房门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许澜清满脸的神伤,颓然地坐在那张名贵的雕花古董床上,皇帝梦算什么,他只想拥着唐琛,不管做了怎样的梦,都不愿再醒来。
桄榔一声响,公馆里的人都跑到客厅,刚从许澜清的房间出来的唐琛,扒着走廊的扶栏向楼下望去,许澜清也从房里走出来,只见楼下站着西元和阿香两人,阿香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西元也是一脸的紧张,手里握着个鸡毛掸子,两人的脚前一堆华丽的碎片,是许澜清送给唐琛那盏洛可可风的古董台灯……
吴妈捂着嘴,掩住脱口而出的那声啊,阿江上前两步,一把将呆在原地的阿香拉到身边,远离那堆碎片。
许澜清变了脸,疾步走下楼来,冲到楼梯口,忽又放慢了脚步,两眼发直,缓缓地走到那堆碎片前,西元更加惶惶,满含歉意:“对不起许先生,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帮阿香打扫一下,一失手就…真对不起……”
许澜清死死地瞪着他,继而又抬头向楼上望去,唐琛居高临下,神情冰冷,须臾,朗声道:“阿香打扫干净,碎片送到我房间,一片都不许丢,西元——”唐琛顿了顿:“去栽萝卜!晚饭前不许放下来!”
第60章 犟种
舒缓的古典乐流淌在下午茶的时光里。
香甜的布朗尼,浓郁的黑咖啡,一盘未见输赢的国际象棋,唐琛执棋的手将落不落,停在黑白方格上,目光飘向客厅的另一端,一颗萝卜栽的笔杆条直,西元的脸憋得通红。
许澜清也不催促,呷了口咖啡,眼底划过一抹伤楚。
唐琛收回视线,落了棋,漏出破绽,许澜清可以轻松吃掉这一子,他们从前下过很多盘,十局中唐琛胜之七八。
许澜清没有去吃,提起自己的棋子,下了无关紧要的一步,唐琛也随意的走了一步,端起咖啡,一边喝着一边去看萝卜,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结实的手臂开始微微打颤,但是萝卜很倔强,咬牙忍着,对上咖啡杯上投来的目光,西元云淡风轻地白了唐琛一眼,
唐琛想笑,对面的许澜清却站了起来:“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唐琛也没拦,只说了声好,瞟了眼棋局,输赢早已见分晓,却注定没有结局。
许澜清回过头来,看向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的唐琛:“让他放下来吧,一盏台灯而已,碎了就碎了,今天是圣诞节,大家都过的开心点。”
唐琛没说话,双眸微垂还在盯着那盘没有下完的棋。
许澜清也不再劝,转身上楼了。
唐琛点了支雪茄,慢慢烘着烟身,直到嗅到香气才叼进嘴里,悠悠地踱到萝卜近前,西元弯曲的手臂又努力撑直,身体却晃了晃。
雪茄的香霭袅袅地弥散开来,夹杂着唐琛低沉的嗓音:“几年前在欧洲,我们好过,一个月后我就回国了,今天才是第一次见着,朋友间走动走动原也没什么,你这么一来,倒叫我为难。”
西元静静地听着,把每个字都过一遍,手抖的更厉害了,那句“我们好过”犹如烧红的烙铁般刺啦一声烫下来,皮开肉绽,留下四个字的烙印,泛着焦糊味。
许澜清没有被吃掉,因为什么?真入了心?还是家世显赫,螳螂不敢吃?西元瞪着唐琛倒转的鼻子眼睛眉毛……依然是好看的。
唐琛也弯腰细看,西元倒转的脸布涌血色,一双眸子却清迥透亮。
唐琛叼着烟,歪着头,自上而下与他对视,西元目不斜视,眼前是唐琛浅灰色的裤管。
“是不是故意的?”唐琛压着嗓音好奇地问,将头凑得更近,几乎贴到萝卜的唇边:“是的话……冇所谓啦。”
萝卜没有回答,乎吸却更加急趗,胸膛剧烈地起茯着。
“下来吧。”唐琛轻声道。
萝卜依然不服软,继续撑着。
唐琛微蹙眉宇站起身,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萝卜的手臂:“放下来。”
萝卜仿佛深栽于此,不肯就坡下驴。
唐琛松了眉却冷下脸,目不转睛地盯着西元,汗水顺着西元的脸颊滴答到光洁的地板上。
僵持了半晌,唐琛直起腰,恨恨道:“犟种,谁要看你在这现眼!”一脚踹过去,力道刚好,西元肋下吃不住,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萝卜,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
一直窥着客厅动静的阿香,突然跑出来:“先生,不要打啊。”扭脸又冲厨房搬救兵:“吴妈——”
吴妈应声赶到,小心翼翼地请示:“唐先生,厨房里事多,还是叫西元过来帮我忙的好。”
锐利的目光在几人间一睃,夹烟的手指挨个点了点人头,吴妈和阿香都垂着头不敢看他,唐琛大步流星地走了。
阿香急忙跑过来,扶起地上的西元,不停地替他揉胳膊捏肩膀,欲哭不哭的,西元拨开她,也恨恨地望着一去不回头的唐琛。
每逢过节,唐琛就招呼所有人一起在餐厅用餐,也不许他们几个拘着,唐琛还会亲自布菜,今晚有火鸡,更要由他切开分给每个人。
火鸡端上桌的时候,唐琛和许澜清都愣了下,这跟往日里见到的烤火鸡不太一样,浸着醋汁,肚子里填满了果料,唐琛细看,柠檬、青梅、山楂、醋椒……酸气扑鼻。
吴妈有些彷徨,西元说是蜀地名菜,可没说这道菜这么酸,唐先生向来口味清淡,既不喜辣也不喜酸。
知道是西元亲手烹制的,唐琛眸光一闪,勾起唇角,继而眼眉一低,卷起袖子开始切割,鸡肉酥软香滑,刀入即散,将最好的鸡腿、鸡脯子肉分成五份,先给了许澜清,又给了阿江阿山和吴妈,阿香喜欢啃鸡脖鸡脚,举着刀叉不错目地盯着,生怕唐琛忘了她。
剩下的一些碎肉唐琛自己留了一份,将顶尖冒油最肥的部位,刷地一刀,连着半个背脊,一并给了西元。
众人皆愣,又都低下头去不看西元,只有阿香拿着叉子想从西元盘中取走那个尖尖,唐琛手里的刀戳了戳桌子,阿香连忙收回小手,西元望了望自己盘中分外鞘楚的鸡庇鹘,又去看唐琛,唐琛抓起餐巾擦着手,也望着他,还振振有词:“西元劳苦功高,理应得到最好的。”
西元瞪着他,腮帮子都鼓起来,唐琛面无表情地补充道:“我分的东西不许丟掉,都要吃完,是这里的规矩。”
阿香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怯生生地说:“这规矩……从前没有过。”
唐琛横了阿香一眼:“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阿香又连忙低下头,不停地去瞟西元盘子里的“美豚”,替他发愁。
唐琛落了座,许澜清为他倒了杯开胃酒,柔声说:“还是你这里好,没人管着,什么都自己说了算,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自由就好了。”
唐琛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人各有命,我倒想投胎到你家里去,结果却被你捷足先登了。”
两人嗤地都笑了,轻轻撞了下杯,许澜清喝着酒,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唐琛。
放下酒杯,许澜清环视了下长方形餐桌,金色的烛台摇曳生辉,不禁问:“怎么不见你从欧洲买回来的那对烛台?我记得你很喜欢的。”
唐琛戳起一块火鸡,轻描淡写地说:“忘记了。”
许澜清不无清苦地一笑:“是啊,许多事情你都忘了,若不是那对烛台,我们也不可能认识,当时拍卖会上那么多人,大多都是高鼻深目的西方人,唯有你这个东方人却是最醒目的,既优雅又迷人……”
“澜清,鸡肉要趁热吃,别等凉了。”唐琛似笑非笑地冲他盘中抬了抬下巴。
许澜清垂了眼,缓慢地切着盘中的鸡肉,刀叉凝滞,仿佛那只火鸡早已老的切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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