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威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甩给了巨塔,巨塔扫了一眼,觉得不足以出卖一个人,张庭威不耐烦地又冲一名手下抬了抬下巴,那人也丢出几张票子。
巨塔还是不满意,出卖这里的人,他以后也不能再这混下去了,拿着足够的钱才能离开。
几个人都过来,掏出他们身上所有的钱,巨塔一边数着票子,一边用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栋危楼。
西元迅速缩回头,妈的,当初就该废了这个欺凌弱小的王八蛋。
水管果然禁不住,离地面还有两层高,彻底断裂,西元随着水管咣啷啷地摔在地上,四周响起奔来的脚步声,西元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吃力的后腰,踉踉跄跄向楼后的荒地跑去。
“上尉,有人跑了,他在这!”
“不许开枪,给我追。”
张家药铺今天挤满了人,张爷爷只有每月的第一天坐堂出诊,不问尊卑贫富,只要来看病,都由他亲自把脉,机会也是难得。
张庭威帮着柜上的老掌柜季师傅和父亲,一起抓药包药,忙的头上出了汗,人们源源不断地走进店里,张庭威对药名还是有些生疏,总是慢半拍,父亲张医师看不惯地砸吧了下嘴:“我儿子还真不是从医的料,学了这么久,那些药材认得你,你却不认得它们。”
张庭威嘟嘟囔囔回嘴:“你每天都在这里坐诊,倒不如爷爷一天的生意好。”
“小兔崽子,又皮痒啊。”
正说着,又有人过来递上方子,好似专找张庭威拿药,张庭威接过方子一看,瞬间又抬起头。
对面的女人平平淡淡的一张脸,口气也平淡:“麻烦你,快点。”
张庭威拿起药方,转身在身后药柜的几个抽屉里,胡乱抓了几把,包了,递给女人,女人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药铺。
张医师觉得儿子神色有异,刚才抓的药似乎也哪里不对劲,伸手道:“拿来我看看,莫要给人抓错了药。”
张庭威摘了胳膊上的套袖:“爸,我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出去一趟。”
“诶,今天正忙,你小子又去哪里撒野,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出了药铺,左右看看,女人果然站在不远处,似乎正准备过马路,见了张庭威,又不慌不忙地往前行,红灯变绿灯,女人随人群过了马路,张庭威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到了一家珠宝店,女人推门进去,张庭威只好也跟进去,进了店,店员没有招呼女人,看着她直接往店后走去,张庭威跟着,也没人拦他,穿过店,又上了层楼,女人这才推开最里边的一扇门,是间办公室的样子,坐在椅子上,示意张庭威关上门。
张庭威从兜里掏出那张药方,丢在桌上,药方上只有一排数字,翻译过来就是:找回顾晓棠,跟我走。
“什么意思?”张庭威开门见山。
“我知道顾西元,也知道你,严格来说,我是你们现在的上司,接替杰克上校。”
张庭威看着她。
女人的手指在桌面上哒哒地敲了几下,那是张庭威在军中特殊的编号,只有杰克上校才知道。
张庭威挺直腰板,冲她立正站好。
女人摆了下手,让他放松,然后道:“这是我们在唐人街的联络站,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碰面,今天本来不该直接去药铺找你,但是事情突然有了些变化,上峰命我直接联络你。”
若不是隔着张桌子,张庭威几乎冲到她面前:“我太太在哪?是不是你们绑架了她?”
女人冷静地看着他:“不是我们的人,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现在很安全,这个你无需担心。”
“既然不是我们的人,你怎么会知道?”
“是谁我无权告诉你,你也无权知道,只要按计划完成任务就行了。”
张庭威的鼻孔微微放大,极力平复一会,才问:“什么任务,和我太太有关吗?”
“杀掉一个人,你太太就能平安的回到你身边,之前你私自调派人手去找顾西元,这事也可以一笔勾销。”
“上次在乞丐营,他从我手里跑了。”张庭威搓了把脸,颇为懊悔。
女人点点头:“知道,顾西元…可惜了……”
彼此沉默了会,张庭威低声问:“要我杀谁?”
女人吐出一个名字,张庭威霎时变了脸,有些激动,也很彷徨:“恐怕我不行,这个太难了。”
女人点点头:“是有难度,但为了你太太着想,再难也得做,要做到像黑帮内斗,别露出我们的痕迹,况且,不是还有个顾西元吗?”
“西元?他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利用好这颗棋子,现在是唐琛想见顾西元,而顾西元为了他妹妹也会出现的,到时候唐琛一定单独见他,不带任何人,只要唐琛落了单,我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我别无选择了是吗?”
女人的眼里如同当年的杰克上校,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我们这样的人,还会有别的选择吗?”
张庭威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女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们的人会你尽快帮你找到顾西元,还有,你身边有鸿联社的人盯梢,他们也在找顾西元,你行动的时候小心点,尽可能地摆脱他们。”
张庭威停了停,转头看向女人:“这是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我们都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第116章 我的糖掉了
风从赛伯格广场上吹过,亦如往昔情人的手,轻轻拂去脸上的哀愁,将心中的柔软也一并释放。
借着海上吹来的第一缕暖风,广场的咖啡馆迫不及待地摆出桌椅,人们总是更喜欢喝露天咖啡,沐浴春风的同时,还能望着广场打发无聊的时光,喷泉雕像,觅食的鸽子,自我陶醉的艺术家,散步的女人,嬉闹的孩童,水果店里偷懒的伙计……
可是今天,露天咖啡的生意似乎并不是很好,只有一位客人,独坐一隅,白色的西装黑色的领结,衬得他玉色的容颜更加冰冷高贵,黑白分明的眼睛盛满了星辉,只是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郁,令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孤独的王者。
咖啡馆老板笑吟吟地端来一份甜品和几块奉送的小饼干,并不为生意清淡而烦恼,一连三天,这里都被眼前的客人包了下来,金钱的魅力总是令人无法拒绝。不管是西人还是东方人,对于这样一张经常出现在媒体上的脸孔并不感到陌生,这位来自唐人街的大佬,既富有,也不好惹,只是奇怪,今天还是他自己一个人,没带跟班,像是在等什么人,目光时不时扫视广场,警觉中透着一抹道不明的焦虑,从前他总是云淡风轻的,品着最好的咖啡,翻着报纸,看看赛伯格广场,然后留下丰厚的小费,从容优雅地离去。
老板瞥了眼桌上的报纸,咦?这个不是……最醒目的位置上登着一幅画,头像素描,很像唐先生,这两天的报纸上总能看到这画,没有文字说明,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有钱人任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咖啡馆老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唐琛,嗯,的确是像。
“我不叫你,你不用出来了。”
“好的,唐先生。”
太阳渐渐西斜,倦鸟纷纷归巢,广场上的人们随着天边的晚霞也如流云散去,露天咖啡馆亮起了灯,照在唯一客人的身上,斑斓朦胧,他仍然固执地坐在那里,望着慢慢暗淡下去的广场。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走出咖啡馆,侍者的制服勾勒出他健美的身形,脚步轻缓,停在唐琛身旁盛开的紫罗兰旁,夕阳穿过咖啡馆前的廊柱,将他的影子拉得瘦长浅淡,仿佛随时都可以消失。
“不是说,没我的招呼不用出来了吗?”唐琛刚要转身,一把枪已然顶在了他的头上。
唐琛抬眼望去:“西元?”
一声唤哽在喉中,唐琛一瞬不瞬地望着站在落日余晖中的西元。
西元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唐先生有种,居然敢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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