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听不懂!
内服外敷一堆药,每日里还要将新鲜的莴笋叶捣烂了混在张爷爷的药膏里,一起敷于患处,七天,必见奇效。
其它的药大不了闭着眼一股脑地灌进肚里,只是这莴笋叶着实令人懊恼,偏唐琛十分信服张爷爷的偏方,派吴妈买回当天最新鲜的莴笋,他亲自选叶捣烂,还要亲自为西元上药,这下西元说什么也不肯了,争执半日,唐琛见他疼的厉害,只好妥协,由着西元自己敷药,不过嘴上却丢来一句话: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西元只作没听见,却也恨得牙根痒。
也不知是吴医生的药管用,还是张爷爷的莴笋叶真那么神奇,西元好的很快,人一精神就躺不住,开始在公馆里四处溜达,唐琛有时在家,有时出于一整天,还是老样子,不问也不说,不过听他打电话说的也都是跑马场的事,地方都选好了,就在唐人街和西藩的交界处,离半山公馆不太远,唐琛说,等跑马场建好了,站在二楼的露台上,应该可以望到他的跑马场。
丁义没有死,幸也不幸,炸成了重伤,躺在仁和医院里给救了回来,他与这个人世间只靠着几根管子来维持,后来唐琛做主让他搬回丁公馆,所有的医药费和一家老小全部由鸿联社承担,人没死,就还是白虎堂的堂主,唐琛看重丁义原先的手下谢宝华,提他做了副堂主,打理白虎堂一切事宜,这人虽然曾经在赌档绑过索拉祁娜,但行事仗义,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被关在西人警署的时候,唐琛多次探望过他,最后也是唐琛出面将他捞回唐人街,谢宝华打心眼里念唐先生的好,一上位就重整白虎堂清理门户,将那些因为洋粟跟着丁义做过事的人,视情节严重,一一作了处罚,白虎堂上下也都愿追随谢宝华这个新堂主。
这些消息,有的是听唐琛说的,有的是听阿江阿山聊天时说的,西元闷坏了,冬天来了,圣诞节将至,外面一定很热闹,他也有点想念家里,原先说好的冬天来临之前就回去,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还有再等些时日了。
唐琛更不许他往外跑,可看见西元总望着树上的鸟儿发呆,就知道这人性子野关不住,揶揄他走路还不利索呢心就飞出公馆了,怎么就这么不安生呢?
西元回嘴道:“别看你成天往外跑,心却是恋家的,要是没那么多俗事缠身,你一定喜欢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的。”
唐琛思索了一会,居然认同:“真是奇怪,老天总是叫我们逆着性子做事,生来就是一场磨炼,就看谁磨炼的更好了。”
圣诞节的前一天,唐琛请来了张爷爷,说是再给西元看看,张庭威不知怎么磨着他爷爷也跟着过来了。
唐琛的公馆一般不经他允许,外人也不敢轻易登门拜访,这次他却主动跟叫张爷爷说,带上张庭威一起过来,原也是西元的好朋友,见了面还能说说话。
西元听张庭威这么一说,不禁笑了笑,隔着落地窗往外望去,只见唐琛站在草坪上正跟张爷爷比划着,看姿势是在讨教太极拳的打法,有模有样的,还挺认真,虽说天冷了,但是唐琛穿的单薄,修身的羊毛呢的外套只配了件衬衫,宽肩窄腰,裤子烫的笔直,人格外的挺拔修长,新剪的头发梳了个斜分的发式,有点像西人电影《一夜风流》里的那个男主角,风流不羁的样子迷倒了万千影迷……
忽听张庭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西元,你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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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祖传秘方
恋爱?
西元转过头,瞪着张庭威,恋爱一词如今很时髦,从张庭威嘴里说出来也不稀奇,只是听着叫人面热心跳。
“你望着外边的那个人,两眼冒光,还一直傻笑。”
张庭威剥着手里的香蕉,嘴还没合拢,西元已经一巴掌糊在他脸上,转身向厨房那边去。
“西元,你又脸红……什么都藏不住。”张庭威追过去,嘴一刻也没停:“跟我说说,你们究竟怎么样了?说说嘛……”
西元拐了个弯,将他一把拽进厨房旁边的储藏间,压低声音问:“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张庭威咬了口香蕉,骨碌着大眼睛,忽然蹦出一句:“怎么,担心他不行啊?”
西元羞恼:“胡说什么!”
张庭威翻着眼:“你还说,这药渣差点叫我露了馅。”
西元的心紧了紧。
即便储藏间里没人,张庭威还是习惯性地向门口瞄了瞄,声音压得更低:“我请季师傅看了那些药渣……”
“季师傅?药经他手给的,他能不知道?”
张庭威摇摇脑袋:“药都是我爷爷在密室里包好的,外面盖着他的印章,只要有人拆开,唐琛就会发现。”
西元知道,每次阿江取药回来直接交给吴妈,整个公馆里,只有吴妈经手熬药一事,别人都不碰,也只有她才能去拆那些药包。
“季师傅怎么说?”
看西元那么认真,张庭威笑得有些隐晦:“都是些补药……”
哦,唐琛说过,他底子不好,需要后天进补。
张庭威又缓缓地补充道:“男人专用的。”
西元又哦了一声,一瞬不瞬地望着张庭威。
“这里边不少名贵药材,但也都是寻常补药,只有一味才是我家祖传秘方,绝不会传给外人,叫帝阳春,季师傅还是小学徒的时候就跟着我爷爷学医,虽然不知道这药如何配置,却也听我爷爷提过,也见过配置好的药,这药看着普通,熬完之后却结成黑色的菱形颗粒,有点像小雪花,还独有一股异香……”
西元催促着:“帝阳春到底是什么?”
张庭威凑到他耳边,嘟囔了一句,声音太小,西元没听清:“你大声点。”
张庭威啧了一声:“专治那里……”往下指了指:“起不来……”
西元愣了几秒,忽然将张庭威一把按在身后的储物架上,咯的张庭威直咧嘴。
“你再敢胡说八道。”
张庭威有点不服气,想推开他:“谁胡说了,你托我去查,我可一点没敢马虎,就为这个,季师傅当时就怀疑我了,问我怎么会有帝阳春的药渣?幸好我反应快,假装被揭穿谎言,说是从爷爷的药房里偷出来的,想学点本事,季师傅也觉得自己失了口,猜着可能是爷爷为谁熬过药,不好再深问,只说这些配方迟早都是我的,着什么急,还叫我赶紧把药渣丢了,别叫我爷爷发现了。”
西元沉声问:“药渣带回来了吗?”
张庭威又是一个白眼:“那玩意香味独特,就算变成渣了也瞒不过我爷爷的,我跟着出来,哪敢随身带着,早扔了。”
西元眨了眨眼,心里一空,完了,那天他送张爷爷回唐人街的时候,兜里揣着这包药渣,老爷子还跟自己说了一堆什么大热之后遇大寒的话……
奶奶的,要不都说能人面前别说假话,张爷爷肯定猜到点什么了,看破却没有点破!
储藏室的门忽然被推开,阿香探头进来:“原来你俩躲在这里啊,张爷爷要回去了,正在找孙子呢。”
张庭威皱眉笑道:“小丫头,谁孙子,说话也没个讲究。”
西元忽然想起来,边往外走边问他:“你和那个八字怎么样了?”
张庭威有点心不在焉:“什么怎么样?哦,没怎样。”
见他不愿多说,西元也不好再问。
张庭威反而问道:“你知道西人码头仓库被炸的事了吗?”
西元淡淡地嗯了一声。
“真没想到,丁义最后居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现在唐人街当真是唐琛一人独大,只是西藩那边对东方人查的更严了,许多地方甚至禁止我们东方人自由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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