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的,师尊爱我,相公,夫君,郎君好爱我!”
这话一出口,饶是牧白身经百战,厚如城墙拐弯的脸皮,都隐隐发烫了。
哪知奚华还是不满,认为他回答得太快,不走心。
牧白只好停顿了一会儿,异常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求师尊好好爱我。”
他本以为,这么声情并茂,触及心灵的话,足够让奚华满意了。
可奚华依旧恶声恶气地道:“真情须拿真心来换!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心?”
这可一下子把牧白给问到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奚华到底有几分真心。
好像,他只是喜欢奚华而已,就是愿意和奚华双修的那种喜欢。
喜欢奚华身上的气味,喜欢和奚华撒娇,贴贴,也很乐意亲吻,拥抱,或者做更亲密的事情。
但也只到喜欢的程度而已。
并没有非奚华不可,也远远没达到奚华死了,他就不能活的地步。
终究是牧白年纪太小,又情窦初开,还没有摸清楚喜欢和爱之间模糊的界定。
可能,等他再大一点,再过个一两年,两三年,牧白就懂了。
不过,他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罢。
等不到了。
他终究还是要回家的。
“……原来也有小骗子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啊。”奚华紧紧盯着牧白的脸,戏谑又嘲弄地冷笑,“答不上来,就算了,别想了,想多了,又该头疼了。”
“好。”
“……”
奚华深呼吸,有被这一个乖顺软糯的“好”气到,他霍然站起身来,拳头紧了松,松了紧,目光在密室间逡巡一遭,想再寻一样小玩意儿,好好让小白“舒服舒服”。
可随即就听见牧白细微的闷哼声,奚华低头看他。
牧白通红着眼睛,紧咬下唇,两条腿被枷锁禁锢得死,双足分开距离过肩,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只能震得身上的锁链,镣铐,铃铛,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师尊……饶我……好夫君,求你了,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胡作非为了……”
奚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薄唇微抿。
片刻之后,他才故作冷漠地道:“你说你会乖……那我问你,你现在乖了吗?”
牧白掉了点眼泪,啜泣道:“那我受不了了,当然要求饶……我又不是铁打的。”
“就算……就算是我对不起师尊在先,我伤了师尊,给师尊,师门脸上抹黑了,还当众弑师……可也……嗯。”
这么回想起来,他做得确实过分,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丧心病狂,罪不容诛。
无论哪一条单独拎出来,都够他反复死几回了。
那句“可也罪不至死”,在牧白嘴里滚了几滚,终究是咽了回去。
他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就算是死刑犯,临行刑前,还能吃口断头饭呢……”
“闭嘴!”奚华突然厉声道,“越发口无遮拦!生死之言,岂能挂在嘴边?”
他就是听不得小白说这些,什么死不死的,他的小白要长命百岁……不,百年不过匆匆一瞬,要长命千年,万年。
他和小白要在一起,千年万年!
“既然,你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不如,师尊替你管管?”
奚华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银球,在牧白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捏着他的下巴,直接把他嘴巴堵住了。
安静了。
奚华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一挥衣袖,转身就离开了密室。
临走之前,还特意留了盏灯——小白胆儿小,怕黑。
他只是想惩罚小骗子,并不是真的想吓坏人。
也不能让小白饿着,渴着,冻着,这小徒儿虽然惹人恨,但实在是少爷的身子,即便现如今沦为笼中鸟,但依旧是奚华放在心尖上疼的金丝雀。
奚华既要亲手斩断他的翅膀,让他再也不能到处乱飞,还要精心照顾他。
把他彻底宠坏!
宠得脾气越坏越好,坏到令人无比生厌的地步。
如此一来,就再也没人喜欢坏脾气的牧白了。
只有师尊会一如既往地爱他。
……
牧白是被一阵呼唤声惊醒的。
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一只温热的大手,一直拖着他的下巴左右摇晃。
“醒醒……别睡了,醒醒。”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牧白缓缓醒来,入眼就是奚华俊美的脸。
“这般快活么?睡得真沉,怎么喊你,都喊不醒了。”
奚华嘲笑他,已经把牧白解开了,身上的小玩意儿也都取了下来,此刻,正单膝跪在地上,两手合在牧白的手腕上,轻轻揉搓。
“嘶。”牧白疼得抽了口冷气,依稀能嗅到药膏的浓烈气味。
吸了下鼻子,嘟囔道:“师尊,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睡得太沉了,而是我受不住,晕了过去?”
奚华神情一变,眼神瞬间就晦涩难懂了许多。但他也没多说什么,低头继续揉伤,怪他,做饭做太久了,忘记了时辰。
小白不仅晕过去了,还因为戴了太久的手铐,腕上本来就有伤,眼下伤得更厉害了。
虽然上了药,但肿块还是要揉开才好。
“师尊……太疼了,能不能别揉了?”
牧白作势要把手臂抽回来,本来不怎么疼的,可被师尊这么一揉,就疼得要命。
“不行,肿块不揉开的话,你会……”
更疼。
但奚华话锋一转,阴着脸道:“你会戴不了手铐!”
非常理直气壮。
牧白愣了愣:“那……那不能不戴了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他小声哀求,“我不会再跑了……师尊怜怜我……”
奚华受不了他这哀求的可怜样子,索性不看他,继续手里的动作,揉完手腕,又揉脚腕,脖子上也有些勒痕,但不严重。
他直接凑过去,用舌尖试了试,好像蛇一样,湿淋淋的猩红蛇信,从牧白的耳骨,一路滑过了喉结。
吓得牧白一个哆嗦,眼泪差点飙出来。
“疼得厉害?”奚华问。
牧白点了点头。
“那还敢跑么?”
牧白摇头。
“再跑要怎么办?”
牧白啜泣:“打……打断我的腿。”
“这个问题,我曾经就问过你,当时,你也是这么回答的。”奚华起身,作沉思状,而后笑意吟吟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是你曾经亲口答应的,那么……”
“不不不,我不是君子,我不是!”
牧白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压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他曾经的允诺,做不得数。
奚华自然有一堆的话压他,当即就冷脸了:“那你这是承认,你当初说喜欢师尊,爱师尊,想永远和师尊在一起,也是假的了?”
牧白抬手擦了把眼泪,当即把双腿伸过去,一条腿还直接翘在了奚华的膝盖上,自暴自弃地道:“打罢,打罢,打断了我的双腿,我就成瘫子了,到时候吃喝拉撒睡都得在床上!”
奚华点头:“我可以为你做副拐杖。”
“我不要拐杖!”牧白哭得更大声了,“我哪里都不会去!就烂在师尊的床上!到时候身上臭烘烘的,屋里也臭气熏天!”
“我宁愿你烂在我的床上,也不愿看你光鲜亮丽地爬上别人的床。”
牧白:“人要是瘫了,长时间躺着不动,肉很容易烂,会长虫!白花花的,一窝一窝的,在烂肉底下钻!”
“人死后,不都这样么?无论生前再如何美貌,死后血液不循环,身上会慢慢浮现出尸斑,皮肉会腐烂,蛆虫会在腐烂的皮肉中滋生,伴随着烂肉被吞噬,蛆虫越来越肥硕……再美的皮囊,也终究是一堆黄土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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