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 坐在最安全的操作舱里, 他们却仍然感到头皮发麻。
巨大的体型差,让他们毫无信心可以战胜对方。
有人终于泄气地说道:“我以前见过最大的血兽, 也就它一半那么大……这他妈的, 跟座山似的, 怎么打?!它朝我吹口气我就能飞——”
“闭嘴!”
夫塔拉尔听到队友们的抱怨,大喝一声,不允许他们泄气,而后死死盯着那头形如黑豹、但却大过普通豹属数十倍的血兽,下令,
“武器准备——”
夫塔拉尔的生物变异体虽然厉害,但毕竟是血肉之躯,他在说话的同时也启动了自己的生物契甲,铜筋铁骨和身体融为一体,威力大增。
但仍改变不了他在黑豹面前的渺小。
“不……不就是一头血兽,他妈的,干就完了!”有人突然吼了一声。
气势被鼓舞,其他人立刻应和道:“没错,我们还干不过一头畜生吗?弄死它!”
于是十多架过往战绩攻无不克的契甲机,朝着血兽发起进攻。
稳态波动的血脉之力和机甲光弹融合,数枚光弹势如破竹,齐声爆发,在巨大的血兽身上炸开了花——
他们竟然真的打中了它。
黑豹的血瞬间从伤口溅出,和迷人眼的黄沙混在一起,使得周遭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不清。
“我操,就只是大啊,一点攻击性没有,这么站着让我们打,不动弹?”alpha们惊呆了。
他们接连又开了好几炮,黑豹目标太大,百分百命中。
那群alpha们立刻从刚才的紧张中脱离,松了口气,认为这血兽中看不中用。
而看上去不可撼动的怪物,确实完全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它气势汹汹地朝夫塔拉尔的生物机甲吼着,不像是要攻击的样子,只是吼叫。
好像在呼唤什么。
另一边,被黑豹险些踩死的荀朝等人,悄悄从众人的视线盲区,手脚并用,匍匐前进,爬到了戚柏身边。
“我们得在它死掉之前跑。”风思留捂着伤口,低声道,“在这么多机甲前,这豹子撑不了多久。”
“可回去的路……被那群人挡住了,我们跑得掉?”
荀朝想给戚柏擦血,但说着话,自己却没忍住呕了一口血喷在戚柏的肩头,“……呀呀呀,我要失血过多身亡了!”
风思留没理他,只说:“不管能不能跑掉,必须赌一把。”
“矿、矿山!”
尼鲁突然说话,他虽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但危机之下,还是努力保持冷静,因为他必须要努力活下去,
“我们去矿山,那里有路可以出去。”
血兽的哀嚎变得越来越痛苦,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大家都觉得它要撑不住了,于是相互看了一眼,决定抓紧时间从那边弹药纷飞的硝烟中,借着血兽的身子遮挡敌人的视线然后溜走。
然而就在这时,意识模糊的戚柏却睁了眼。
“走……”他先是推了推荀朝的手,而后声音低哑着,有气无力道,“现在,走。”
他的腹部还插着一根将近一米长的毛刺,不能拔,否则连肉带骨头都得钩碎了。因此这会儿只能保持在一个姿势,不能轻易动弹。
“别他妈废话,我们还能扔下你?放心,没人觉得你累赘,我拖都给你拖走!”
荀朝这么说着,就做出一个要拖拽的动作。
然而下一刻,戚柏却一咬牙,狠狠掰断了那根刺留在外面的部分,留了一截在身体里。
疼痛使他流下汗或者泪。
他嘴唇毫无血色,哑声道说:“我没说我是累赘。”
那个动作,一般人看了都觉得替他疼,偏偏戚柏的表情很快恢复如常,又说,“我得,回去接六千。”
“……”荀朝的嘴张了张,“你他妈……你回得去吗?”
“试试。”
戚柏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战况,只要抓紧时间,他一个人的目标不大,是可以从机甲的盲区穿过的,“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儿。”
“但他已经——”
荀朝的话说到一半,风思留捶了他一拳,差点又给他砸出一口血来。
他们都知道戚柏的倔,劝是劝不动的。但荀朝觉得这种送命的事情不划算,因此仍想开口劝阻。
就在这时,那头的alpha里不知谁发出了胜利的捷报:“它快死了,我刚才打穿了它的肚子!!快,集中火力,它根本就不会攻击人!”
“……快走,没时间了。”戚柏推开他们,面无表情地便要站起来。
荀朝要阻拦,风思留却拽住了他的手:“他想去,让他去。”
“什么都是他想,他想做的事那么多,成得了吗?!六千死了,死了!非得再搭进去一条命吗?!”
荀朝在后面吼着,戚柏却头也不回,往来路摸索着走去。
只留下一个踉跄佝偻的背影。
“走。”风思留给张厌吾使了个眼色,两人把荀朝拖着,准备开溜。
尼鲁看了一眼戚柏,又看了一眼他们,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跟着风思留他们一起往血兽身体下躲去。
另一个方向的戚柏,就那么贴着随时都会崩塌的崖壁,一点一点,往来时的路走去。
头顶是光弹爆炸的火星和黑豹横飞四溅的血,脚下震颤的地面让他好几次都跌倒在地。
戚柏吊着一口气往前小步挪动着,不肯失去意识,不肯昏迷或死去。
他要见到六千,就算是尸体。
-
承载着陆谴源意识的不死蛛,此时正潜伏在夫塔拉尔的腺体处。
它可以让陆谴再次寄生。
就像当初,他通过陈家言那副残缺不全的身子借尸还魂一样。
而这次,它选择了一副更为适合陆谴的身体:生物体变异血脉的alpha,夫塔拉尔。
只要寄生在这个还算强大的alpha身上,陆谴就不用每天为了节约那点能量而感到局促。
夫塔拉尔的腺体拥有充沛的精神力,寄生后,更加有助于陆谴之后的修复进度,这比陈家言的身子好得多。
同时,夫塔拉尔有五大星系的正规通行证,和各种证件,能让陆谴行到和佣兵小队一样的方便。他完全可以不必和佣兵小队周旋做戏,做什么都方便了许多。
现在,陆谴只需要等待一个好时机——
他的能量只够做一次寄生复活的选择,否则就得进入漫长的休眠了。
而寄生活人很危险,在能量不够的情况下,他极有可能被夫塔拉尔的自我意识给排斥出身体。
所以陆谴需要等待夫塔拉尔生命垂危意识薄弱,或者深夜熟睡的时候。
在此之前,陆谴都得这么百无聊赖地,以一缕意识的形态,蛰伏在夫塔拉尔的腺体处。
他又变成了一切的旁观者。
陆谴眼睁睁看着戚柏那一刀刺进夫塔拉尔的腺体,险些要戳到不死蛛蛰伏的位置。
然后又看着豪猪的刺穿透戚柏劲瘦单薄的身体,戚柏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霎时间更为惨白。
陆谴听见戚柏反反复复问夫塔拉尔:“你是不是杀了他?”
对于眼前的一切,陆谴只是看着。
因为他此刻并不能帮上什么忙,还因为,他已经不是六千。
他就要变成夫塔拉尔,或是别的什么人。
戚柏今日若是死,陆谴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已经习惯了冷眼旁观这世上的一切,不为谁怜悯,不为谁愤怒,也不为谁留念。
即便这段时间,陆谴觉得他尚算喜欢戚柏这个年轻人。
这种喜欢,就像他对于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愿意给一些温柔的奖励。
或是像喜欢某个精致的藏品,不时为它掸去灰尘。
也像是欣赏一株在荒芜中顽强生长的杂草,可以不吝惜地为他下一场雨。
但这种喜欢止步于此。
陆谴和戚柏、和整个佣兵小队,都是萍水相逢,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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