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beta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随后愣住,
“哇,你是混血吗?竟然是金色的眼睛,真好看!啊不对,什么国家的人是金色瞳孔?该不会是美瞳吧,那也挺自然的,你在哪儿买——”
“去洪源乡,”
陆谴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淡淡说,“三号墓园。有劳”
“……咳。”
司机有些尴尬地呛住。
他被陆谴漫不经心的一眼轻轻扫过,即便对方看上去颇有风度礼节,他还是打了个哆嗦。
等反应过来目的地,司机才说:“不好意思……洪源乡太远了,我这边不接。”
陆谴想了想,说:“可以双倍车费。”
“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墓园真的太远了,而且……我比较迷信,今年本命年,没有必要情况我都不往那块儿走。”
司机看上去很坚定。
于是陆谴轻轻叹了声气,有片刻没有说话。
在司机以为他要放弃并下车的时候,后座的陆谴突然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按。
司机狐疑地回过头去……
正好撞进那双金色的瞳孔。
只一刹那,意识游离,思绪被覆盖——
金色的光芒在眼前铺就开来,司机的脑海突然空白一片。
他的表情变得迷茫,直勾勾盯着陆谴。
“去洪源乡,三号墓园。”
陆谴的声音不轻不重,重复了一遍目的地。
这一次,司机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陆谴收回目光。
于是司机有些僵直地将身子转了回去。下一刻,车子启动开往目的地。
陆谴靠在后座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股刺痛传来——
意识操控,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他的精神力还没能恢复到可以随便使用的程度,光是简单干扰一个普通人的思维,竟然就叫陆谴感到吃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为了修复这副身体,已经耗掉了太多能量。
七天前,这副身体的原主陈家言,死于一场化工厂爆炸。
他的身子几乎支离破碎,当场失去生命体征。
灾难中尚有求生能力的人都疯狂奔逃,自顾不暇。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熊熊燃烧的大火中,有一只黑色小蜘蛛,默默爬到了陈家言的尸体上。
“它”似乎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融进了身体残骸中。
于是在宇宙中无所事事飘荡了六年的陆谴,得以重生。
而身体原主陈家言,是福利院出身,幼时无父无母,长大后又因为性格孤僻软弱没什么朋友。
因此这场意外发生的第二天,根本没有人向工厂询问他的死活。
在一片哭天抢地的悲哀中,也没有人为他难过。
可怜可悲,但不可否认,这为陆谴行了个方便。
再之后,陆谴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来修复这副已经破碎的身子,最终使它呈现出完好无损的健康模样。
这耗尽了他所剩无多的能量,精神力也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孱弱的地步。
像眼前的出租车司机,一个完全没有精神力和天赋血脉的普通beta。
换做以前,陆谴如果想要压制或操控他,只需要轻描淡写一个目光交接,对方必定无力反抗。
如今陆谴做起这件事来,就吃力了许多。
所幸一路畅行无阻。
在司机回过神来以前,陆谴已经到了墓园下了车。
……
三号墓园今天没什么人,清静得正和陆谴的意。
化工厂意外爆炸的处理工作已经进行到了赔偿阶段,作为灾难“幸存者”,陈家言获得了一笔赔偿。
陆谴前两天已经替他领了。
原主一生坎坷,若不是陆谴借尸还魂假存于世,恐怕最后没有人会发现陈家言的离世,工厂会如何处理他的尸体也是个无解的假设。
而他借用了陈家言的身体,冒领了赔偿金,自然做不到坦然随意地花销。
因此,出于借用身体的回礼和对于原主的恻隐,陆谴用赔偿金给陈家言安置了一处墓地。
就在这里。
“很遗憾我能做的不多,你见谅。”
陆谴将来的路上买的花放在墓碑前——尽管这里面空空荡荡,原本应该躺进去的人此刻却安好地站在墓前。
他垂着眸,没什么表情。
语气淡然温和中却又一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未经允许借用你的身体,很抱歉。等我将自己的身体找回来,再为你安葬。”
没有人会回答陆谴,自然也没有人会怪他或是原谅他。
他仍然认真地扫墓祭奠,为故去的人鞠了一躬。
但做完这一切,陆谴却又不合时宜地失笑,好像想到了一些讽刺的事:
“或许一切尘埃落定,我也会找个好地方,安葬我自己。”
……
手机铃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陆谴似乎已经知道了打来的人是谁,因此摸出电话看到来电显示的一刹那,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来电的人是连悦恒。
陈家言的男朋友。
这么说也并不准确。
因为连悦恒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联系过陈家言了。
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但他们的恋爱却比异地恋更加充满距离。
他们之间,每次都是陈家言上赶着讨好和取悦对方,掏心掏肺恨不得把所有都奉献给自己的小男朋友。
而连悦恒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常常找陈家言索取很多,唯一给出的馈赠只是一些并不真心的甜言蜜语。
偏偏陈家言就靠着这种假意的温柔,知足地爱了连悦恒很多年。
这些年,陈家言拼命工作却没有存下半分钱,就算升职加薪,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因为他几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连悦恒。
为的就是保住他们两人之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不平等关系。
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爱人,倒不如用这个星球的网络词汇来形容:
渣O和他的舔狗。
连悦恒是个精致漂亮娇生惯养的omega,而陈家言是个在底层挣扎各方面都平庸无能的beta。
因此在大多数人看起来,连悦恒肯搭理陈家言,就已经是陈家言高攀了连悦恒。
连陈家言自己也这么认为。
所以就算连悦恒偶尔有渣O行为,他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陆谴不是陈家言。
对他来说,连悦恒这样的人,他大可不用再联系。
可此刻,他偏偏却接起了电话,甚至仿照陈家言的口吻,喊了声:
“阿恒。”
“陈家言!”
对面的人声音清朗,但语气却颇为不客气,带着些傲慢和骄纵: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找我?这么久了!你理都不理我。”
“没有。”
“没有才怪!陈家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背着我找别人了?”
连悦恒连珠炮似的撒了一通气,说了好些无关紧要的话。
最后绕回了他打电话的真正主题,
“……陈家言,你们工厂上周,是不是爆炸啦?”
陆谴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意外,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看新闻上说,他们给了好多赔偿金?”
连悦恒清了清嗓子,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太直接了,所以委婉关心了一句,“你伤得重不重?那些钱够不够你用啊?”
“不重,够用。”
“……你怎么那么冷淡!”
连悦恒看他不肯主动把赔偿金的事说下去,就急了,说,
“你果然不爱我了!陈家言,我在关心你,你竟然就几个字敷衍我!你不爱我了!”
“……”
如果可以,陆谴会把电话挂断,但是他需要和连悦恒保持联系。
因为——
连悦恒傍上的那个新男朋友,是城科研所的投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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