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这是一场好戏。”
灾厄落到林偕恩肩头,道,
“你很痛苦吧?你是不是觉得陆谴还和以前一样威风凛凛?啧啧啧,我从你的脑子里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可惜你幻想过头了,看看他——”
灾厄又升腾而起,这次它落在陆谴的肩头。
它说:“看看这个快要死掉的男人,他的皮肤在腐烂,骨头和脏器全都化成能量态,他‘又’要死了。开心吗?兴奋吗?!你见证了陆谴的两次死亡!”
“不——!”
林偕恩挥手,想要驱赶灾厄。
陆谴只是冷眼看着他。
直到林偕恩终于没有力气,也终于面对了这一切。他脚下无力,跪倒在陆谴身前。肩膀抽搐着,背上肌肉紧绷。
陆谴没有避开。
“他在哭吗?”
灾厄问陆谴,然后恍然说道,
“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你也看不见他……你只剩一点意识残留了。陆谴啊陆谴,那边那个小佣兵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你竟然不惜——”
灾厄的声音冷下来,
“——把你最重要的天赋血脉,送给了他。你也变得和人类一样无趣了。”
正如灾厄所说,不死蛛现在在戚柏身上。
这样一来,即便陆谴陷入长时间的沉睡,戚柏的余生也不会再病发。
这也是陆谴临时决定的:因为不死蛛意外地和戚柏的身体完全融合,所以陆谴顺势而为,把不死蛛彻底地融进戚柏的身体。
用不了太久,这个强大的血脉之力就会帮助戚柏重塑他的身体,腺体将会再生,他不需要再遭受毒素的痛苦。
“无聊透顶。简直无聊透顶!”
灾厄感慨地说道:“林偕恩已经够无聊了,没想到,陆谴,你比他还要蠢。”
没有实体的灾厄,无法对任何人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需要一些介质,和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所以它唯一能做的,就是折磨人类脆弱的意志。
当他们恐惧,悲伤,愤怒,嫉恨,它就能从中获得快慰。
可是陆谴不是林偕恩,他从不如它所愿。
哪怕它已经将陆谴对戚柏的心软贬低得一文不值,陆谴还是不为所动。
“哦对了,陆谴,你知不知道,当你的意识重生的时候,诅咒之石就会感应到你的天赋血脉。”
灾厄忽然另起了一个话题,并且还不忘刺激一下正在失神呜咽的林偕恩,
“就像这个蠢货六年前‘杀’了你一样。诅咒之石爆发的能量场把他的眼睛都炸毁了,后来他居然偷了别人的眼睛,现在又能看见东西。”
林偕恩的肩胛缩在一起,不敢抬头看向陆谴。
有关诅咒之石的事情,陆谴自然比灾厄更了解。他不明白灾厄现在说这个的意义是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救你的小朋友?”
灾厄感受到陆谴已经处在将要脱离躯体的临界点,于是给了陆谴最后的一则噩耗:
“因为当你的意识脱离,诅咒之石的力量就会爆发,它能够唤醒旧祭。”
“换个说法,当你从这个身体里死去的那一刻,我就能找到天祈。”
陆谴分明已经没有了五感六识,可是在这一刻,他的眼睛却仿佛死死盯住了灾厄。
灾厄再一次放声大笑。
这一次,它让所有人听见了它的声音——
“如果我把你的小朋友关进祭台,你会不会为了救他,开启天祈呢?”
黑雾陡然扩散,第一大陆弥漫着永远无法被打破的死气。
在这一刻,陆谴的身体彻底化成衰竭的能量态。
-
“睁眼看看。”
一个声音说。
戚柏睁了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一片残垣断壁中。他的手上仍然死死抱着那件衣服——是陆谴最后留下的东西。
神庙的废墟已经看不出往日的建筑样式,仿佛被利刃切开的石柱断口也因风化而产生了数道蚀洞。
戚柏站在一瓦高台上,这里没有任何光源,但却不断闪耀着奇异的光。
那团将他挟持的黑雾仿佛在这样的明亮中消失了。
戚柏警惕地打望四周,将自己紧紧缩在一角。
他的眼神空洞,表情冷漠,整个人像燃烧殆尽的死灰般,一动不动。
“这里是第一大陆的神庙,是六个文明中第一个筑起的祭台。”
灾厄的口吻带着嘲讽与傲慢,“我早应该将它们毁得更干净一点,没想到现在还保留得如此完整。”
戚柏听不进它的话,只一个人,沉默地发着呆。
在不久前,他亲眼看见陆谴死掉了——
和人类的一般死亡不同,陆谴在他面前,化成了一滩血水。
戚柏因受到强烈的刺激而几乎呕吐,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要看个明白。
戚柏紧抱不放的衣服,是从林偕恩手里抢来的。
一个是新星联的将军,一个是游寻佣兵,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谁都不肯让谁。
最后是血翼和比达帮了戚柏,它们带着被陆谴认可的新主人,离开了那里。
可是好景不长,戚柏在空中被一团黑雾包裹,随后他就从血翼的背上被带走。
再睁眼,他来到了这里。
灾厄自说自话了许久,才终于发现,戚柏根本没有理会他。
“你不是想找神明眼吗?”
灾厄的声音始终离祭台有一段距离,“神明眼就在这里。”
神明眼是第五文明的旧祭,它也和天祈一样,会循着祭台的旧址而去。只是时空桥被关闭,旧祭只能停留在第一大陆。
灾厄没有说谎,戚柏想要的神明眼就在这里。
神明旧祭并不是多么强大的武器,它们只是过去形成时空桥的关键,当六片大陆的祭台上都有旧祭的时候,不同时空间的联结也就形成了。
但几万年前,末日来临祭台被毁,旧祭四散流落,时空桥也就不见了。
离开祭台的各种旧祭,失去了嫁接时空的力量,但它们本身仍然可以改变时间。
御神封离开祭台,仍然可以重塑人类的肉身。
戚柏想要的神明眼,在没有祭台的时候,也依然可以回溯时间,看到人类的过去。
而天祈是最初出现的旧祭,它被供奉在第一文明大陆的神庙中,曾被视为通神的重要祭品。它的力量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但它也是所有旧祭中,唯一一个离开祭台便无法开启的祭品。
没人知道开启天祈会发生什么,连兴致满满的灾厄也不知道。
但它却执着地认为,只要陆谴开启天祈,末日就能重新到来。它就赢了。
“我不要神明眼。”戚柏终于说话了。
他为了陆谴而想要活下去,现在却没有意义了。
他站起身来,作出要离开这里的样子,但不知为何,他却像是被关在那阵光芒中,走不出去。
“不要说这种扫兴的话。至少到现在,我没有扫你们的兴。”
“你到底想做什么!”戚柏死死抱着浸满血的衣服,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是!你抓了我能干什么?!”
“哈哈哈——”
灾厄今天很爱笑。
它发现,只要和陆谴对着干,总能有无限乐趣。
“我原本也以为你什么都不是。”灾厄道,“但现在我想,只要你在这里,迟早他会来的。”
灾厄在旧祭的能量场外筑了一道结界,戚柏不可能离开这里。
它不知道陆谴这次的苏醒要花多长时间,但应该会很快——从陆谴“死”前的那个眼神可以看出来。
戚柏只要在这里,陆谴总会找来的。这真是一桩好买卖。
灾厄高兴地在空中聚起又散开。
但很快,它意识到不对。
因为旧祭的能量场在扩大,甚至湮没了它的结界。
“不可能。”
灾厄的声音低下去,它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戚柏,最后不得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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