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钱人的圈子,一拉一串儿,跟犯罪分子似的,也一拉一串儿。话说回来,金耀的案子虽然锁定嫌疑人了,但到现在还未能将其抓捕归案,据说是逃去澳大利亚了,除非这边保证不判死刑,不然那边不给引渡。就因为这案子,罗家楠的先进又飞了,哥们表面上满不在乎,私底下没少骂街。
听林冬说,为了安抚罗家楠,祈铭那个月破天荒给了三千块零花钱。
TBC
第155章
董事长办公室和陈芳华那身行头同样雍容华贵:梨木家具,古董级摆设,玉石茶盘,墙上挂着幅功底深厚的骏马图,旁边则是供奉着文财神的神龛。还有一个洋酒柜,正对着办公桌的位置,唐喆学扫了一眼里面的酒,自己认识的最便宜的一瓶都得两万多。
见唐喆学的关注点落在了酒柜上,陈芳华淡笑着解释道:“我平时不喝酒,那是签约成功后和客户庆祝用的,摆摆样子,做我们这行的,总得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撑门面。”
“是啊,我看停车场里豪车云集。”唐喆学收回视线,应陈芳华的招呼,坐到待客用的沙发上。
等二人落座,陈芳华也坐到了主人的位置上,拿起把秀气的剪刀,边剪茶包袋边轻嗤道:“现在买车多容易啊,净是零首付,只要还的起月供,想买就买,可天有不测风云,挣不到钱,还不上贷款,就得把车拿去抵押,再还不上,就得交车,你们在停车场里看到的,有一半是我们公司收回来的抵押物,车轮都得上地锁,不然不定被哪个装了定位的债主给开跑了。”
听她话里话外彰显公司实力,唐喆学附和着点了下头。看到了,有的豪车不光车轱辘上卡地锁,还得用其他车前后堵起来。之前吃自助时听那位张大叔和阿明聊借贷行业的内幕,多少算有点了解。一辆车能押好几家,有的债主看实在收不上钱来,转头就把车卖了,过不了户但是便宜,依然有人敢出手,赌的就是一个定位全拆干净了没人能找着。可这种背着债的车,好买不好开,保不齐那天就被定位装得足够隐蔽的其他债主给拉走了。报警没用,债务纠纷,不算盗窃,只能走民事诉讼维护利益,然而能挽回损失的寥寥无几。
行行有水,深浅不一罢了。
看得出陈芳华的待客之道是亲力亲为,即便秘书敲门进来要帮着泡茶,她也没让。将泡好的茶分别用夹子夹到唐喆学和岳林手边,她问:“二位警官,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
唐喆学清叩桌面以示感谢,又拿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说:“是这样,我们接到了一份线索,有关您外孙当年的绑架案,领导经过分析研判,决定重启调查,今天来是和您再沟通下案发时的所有细节。”
“你们找着他了?”陈芳华眼里闪过丝惊愕——二十多年前的案子,现在突然重启调查?
当然她这反应再正常不过,不惊讶才不正常。
唐喆学摇摇头:“不是孩子的线索,陈女士,我虽然能理解您担心孩子受到伤害的心情,但因为当初您的决定,破坏了案发现场,使得办案人员错失了最佳的侦破时机。”
“我害怕啊,”陈芳华皱眉叹息,“出事的前一天,有三个男的来家里,说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婿刘卫明在外面欠了债,逼我还债,不然就杀我全家,可我手里哪有钱啊,只能求他们宽限点日子,等我老公回来再给钱,谁知道第二天就出事了,我一时——唉,这些情况我都跟于警官说过了,他知道。”
岳林真诚发问:“没钱?后来可从你家里搜出七十多万现金呢。”
“是,跟毒品放一起,我怎么可能知道,”面对质疑,陈芳华毫无愧色,“我压根就不知道警察搜出来的是什么,还以为是面粉呢,当时于警官问我,你敢尝一口么?我说那有什么不敢的,抓起袋子就往嘴里倒,马上就被旁边一女警给摁住了,告诉我,这是毒品,吃了会死人的。”
“……”
和唐喆学对视一眼,岳林暗暗腹诽——猛人啊,可/卡/因都敢往嘴里倒,这要不是胆识过人演技超群,那就是真不知道那玩意能要命。话说回来,于瑞福也够剑走偏锋的,让人尝?尝出人命来算谁的?
“那行,麻烦您再描述一遍案发时的情况。”唐喆学说着,翻开随身携带的记录本。录音归录音,记录本可以随时记录听到证词后联想到的疑点。
时隔多年,陈芳华仔细回忆了一番才说:“那天我在嫂子家打牌,五点半左右吧,突然就听到保姆儿子的喊声——‘杀人啦!我妈死啦!’,吓我一激灵,跳起来就往家跑……”
唐喆学一边静静聆听,一边在脑海中重构当时的场景:陈芳华冲回家中奔上二楼,看到横死在卧室门口的保姆,“咕咚”吓瘫在了台阶上;可她也只是失神了一小会便重新爬起冲进卧室,发现外孙不见了又冲下楼,大力摇晃还在客厅看动画片的女儿,嘶吼着问她“孩子去哪了!?谁抱走了?!”;女儿嫌妈妈挡视线还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坐在地,继续跟着唐老鸭出丑的画面哈哈傻笑;此时嫂子和街坊邻里都赶到了,有人搀扶陈芳华,问东问西,有人冲上二楼,惊叫连连;再然后赵真禹也被村里人给带回来了,哭得一塌糊涂,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支书来了,要报警,我一下就想起头天那仨讨债的了,让他等等,怕万一那些人知道警察来了,我孙子的命可能就没了。”陈芳华眼圈渐红,唉声叹气的,“是我糊涂,拖了三天才报案,不然凶手可能早就抓到了,我孙子也找回来了……可是唐警官,我保证,我没破坏现场,出事之后我再没让人进过卧室,就只是让我哥和嫂子帮忙把保姆的尸体先冻在冰柜里,那是夏天,我知道,尸体放久了会臭,会烂,到时候警察来了不好检查……”
那怎么着?我还夸夸你?唐喆学忍住白眼,点点头,翻过记录本的一页,继续问:“你为什么肯定是那三个人干的?”
“我不肯定,可也没别的人好怀疑了,你见过二十多年前的那些讨债人是怎么讨债的么?凶神恶煞的,还带着刀,” 陈芳华的语气无比笃定,“他们当时要打我女儿,我冲上去抱其中一个的腿,被一脚踹开了,他们说杀我全家,我信。”
“那你为什么不把女婿刘卫明叫回来?”
陈芳华苦笑着摇摇头:“选他做上门女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表面上看着老实巴交的,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废物,除了吃喝嫖赌,还能干什么?”
“还能帮你老公贩毒。”
话音出口的瞬间,唐喆学紧紧盯住陈芳华的双眼,试图寻找心虚的证据。然而让他失望了,陈芳华的神情并无明显波动:“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了。”
“他现在已经出狱了,没回来再找你麻烦?”
听到这儿,陈芳华犹豫片刻,说:“他确实找过我,我没见,让高伟给了他五万块钱,毕竟还有亲戚关系,再说他也是走投无路了,我要一点旧情不念,他早晚得死在路边。”
旧情?想到谭晓光扫听到的、有关丈母娘和女婿的八卦,唐喆学在“旧情”俩字上画了个圈。可能是随口一说,也有可能是潜意识里的归纳总结——心有所想,言有所达。
“那您还有刘卫明的联系方式么?”他问,“我们需要采集他的DNA,在系统里做比对,现在有数据库,方便了,如果您失踪的外孙在系统里有记录,就能和生父对比上。”
陈芳华微微一怔,眼神明显错综复杂了一瞬,随后垂眼望向他们面前的茶杯:“我并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所以没留他的联系方式。”
“住在哪?”
“不知道。”
“高伟知道么?”
“那你得问他。”
说着陈芳华抬腕看了眼表,歉意道:“实在抱歉,二位,我真得走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麻烦跟秘书确认下我的行程安排,我可以留出足够的时间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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