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那边传来厉声的质问。
“市局悬案组,我姓唐。”唐喆学义正言辞的,尽管他现在的形象并没那么伟光正,“您是?”
即便听闻这边是警察,那边的语气也没见好多少:“唐警官啊,我是佟蔓蔓的生活管理老师,我姓丁,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找她?”
“是蔓蔓听了我下午在贵校的讲座,特意找我,说——”声音一顿,他权衡了下措辞,尽量往严重里说:“我现在怀疑蔓蔓在学校里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丁老师,请您把手机还给她,我需要和她确认一下。”
“不用了,这事儿我就能告诉你。”丁老师不屑冷嗤,“她从上学期开始就到处找人说被男老师强/奸了,从校长到体育老师,但凡是个男的,她都指证过,警察来过不止一次了,查来查去,全是没影的事儿,唐警官,我知道你们警察有案必查,但你听我句劝,这个佟蔓蔓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
唐喆学一怔,抬眼对上林冬的视线,发现对方的眼里闪烁着情绪复杂的疑惑感。如果事实如丁老师所说,那么佟蔓蔓就是典型的表演型人格障碍,极其善于利用自己弱小无助的外表博取他人的正义感和同情心。但如果,孩子说的是实话,只是前面的调查都没抓到证据呢?悬案组经手的每一个案子,都可以说是挖地三尺找线索。
稍事考量,唐喆学态度强硬的:“您把电话给她,我要亲耳听她的说法。”
那边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很快又传来了佟蔓蔓浓重的鼻音:“对不起唐叔叔,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打扰你。”
“没关系,你就告诉我,你刚说的那个,说都是你的错的人,是谁?”
“……没……没谁……”
不等唐喆学再言声,丁老师把话茬抢了过去:“就这样吧唐警官,太晚了,孩子们明天还要上课。”
紧跟着通讯便被挂断,唐喆学盯着手机盯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缓过神来问林冬:“查么?”
林冬没言声,看表情,是在认真地考虑唐喆学的问题。作为学校的生活老师,丁某没必要为了掩盖校内人员的犯罪事实而在警察面前做伪证,而且刚听那边的动静,不光她和佟蔓蔓在场,还有其他学生或者老师,所以,她得为当众说的过每一个字负责。退一步讲,如果一切都如丁某所说,佟蔓蔓的表现也确实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的特点——渴望同情,寻求怜悯,那么她需要的就不是警察叔叔而是心理医生。
不过孩子的事情,怎么谨慎都不为过。林冬把手机接上充电器,转头盯着自家的洗面奶考虑了一会,说:“明天给她妈妈打个电话,问下情况,如果丁老师说的是事实,家长不可能不知情。”
“好。”
唐喆学说着又要扯浴巾,却不想背后遭了记暗算,被吉吉“嗵”地扑倒在床——好家伙一百多斤的分量砸身上,差点灵魂出窍。
“吉吉!”唐喆学咬牙忍痛爬起,怒而转头呵斥狗子,“几点了还不睡觉!闹什么闹!”
吉吉退到卧室门口不停地转圈,示意唐喆学跟自己走。搓着火辣辣的后背,唐喆学丢给林冬一个“你等我一会,我看这小子要干嘛的”的眼神,下床朝客厅走去。
也就他一转身不见人影的功夫,林冬忽听一声变了调的“我靠!”传来,当即心头一跳,下床赤脚奔了出去。等到了客厅,眼前所见又让他感到哭笑不得——冬冬不知道从哪抓了只毛茸茸的大黑蜘蛛,正趴沙发上玩得兴高采烈。再看唐-最怕蜘蛛-喆学,抱着吉吉躲在茶几后面,满脸惊悚状,一副生怕猫儿子把蜘蛛甩自己脸上的德行。
不过……看着那只快被冬冬玩死的蜘蛛,林冬不禁心生疑惑——这是狼蛛吧?我们这产这玩意么?
TBC
第19章
一大早,林冬把装在纱网洗衣袋里的蜘蛛拿到鉴证科。昨晚唐喆学吓得不敢动弹,是他用吃烤肉的夹子把这只被冬冬玩翻了肚皮的大黑毛蜘蛛夹进了洗衣袋里。感觉应该是有毒的蜘蛛,不能随便放生,让鉴证一把手杜海威给鉴定鉴定,不行送动物园去。
“这不是狼蛛,而是狒蛛科蜘蛛,俗称‘捕鸟蛛’,剧毒。”
杜海威不光鉴定物证牛,辨认动植物也很有一套。他属于过目不忘那种人,凡是接触过的知识,基本都能印脑子里。与其说他是个鉴证专家,不如说是博物学家来得更贴切。情商高说话暖心,擅长人际交往,人送外号“中央空调”。
果然有毒,林冬听了不觉后怕。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踏实,隔一会就得爬起来看看冬冬的情况。他怕猫被蜘蛛咬了,万一半夜悄无声息地死了可就悲剧了。早晨出门之前特意扒着冬冬的毛从头捋到脚,万幸,没有被注射过毒液的肿胀痕迹,亦无肢体僵直、瞳孔扩散、遗涎、抽搐等中毒症状。
一旁的曹媛探过头,盯着被杜海威用夹子夹着、一条腿一直抽抽着的蜘蛛问:“它会咬人么?”
“它的毒颚被剪掉了,看,这里,平的。”杜海威用放大镜放大蜘蛛的嘴部,让林冬和曹媛看清楚一些,“还会长出来,就像毒蛇的牙齿一样,我估计这只蜘蛛是从人工饲养环境下逃脱的,但饲养这种蜘蛛肯定没有合法手续,所以——”
就听黄智伟插嘴道:“所以是牢底坐穿蛛,像祈美丽一样,牢底坐穿鸟。”
“祈美丽有合法手续,我办的。”
杜海威提醒了他一声,转头继续对林冬说:“这个属于濒危物种,而且毒性非常大,几毫克毒液就能杀死一名成年人,如果存在非法交易链,得想办法打掉。”
“晚点我叫罗家楠过来找你。”林冬也是这么想的,但,这种案子他懒得插手,不如交给重案,前几天不刚破了一起用毒蜘蛛杀人的案子?
“行,那蜘蛛就先寄——”杜海威顿了一下,感觉“寄存”这词不合适,遂换了个说辞:“就先寄养在小黄这。”
黄智伟故作惊悚状:“咦~~~~~这毛茸茸的,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吃不了你,你看它都快死了。”
林冬端出职业笑容,转头给罗家楠发消息,让对方有空到鉴证办公室来一趟。处理完突发事件,他回到办公室给组员们开晨会。趁着他去鉴证办公室的功夫,唐喆学联系了佟蔓蔓的母亲,对方的说辞和丁老师一致。她也很苦恼女儿的现状,自责说打从和孩子爸爸离婚后,由于缺少父爱,女儿变得神神叨叨的,对于男性的态度是又抗拒又渴望关爱。她说佟蔓蔓学习成绩还算不错,能排年级前五十以内,后面两年如果能一直专心课业的话,有望考上重点高中。
既然家长知情,唐喆学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叮嘱对方多关心孩子,注意孩子的情绪变化,如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自己。
一早上处理完两件事,效率林冬十分满意。然后就是手头的案子,今天要去提审一名在押嫌疑人,柴立华。柴立华因贩毒被抓,审讯过程中提出要检举立功,向审讯人员提供了一桩陈年旧案的线索。负责抓捕提讯柴立华的是市局缉毒处的副处长庄羽,他核对了下案件信息,发现卷宗已经到悬案组了,转头将消息同步给了林冬。
嫌疑人检举立功是悬案的线索来源之一。俗话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最了解犯罪分子必然是犯罪分子。就像之前破的一起奸/杀悬案,信息来源便是监狱的狱情。那名犯人在得知自己唯一的亲人妹妹离世后,立刻向管教举报了自己的妹夫蔡某,说此人在某年某月某日奸/杀了一名下夜班的护士。监狱方面一核查,确有其事,赶紧汇报给上级。卷宗一直在悬案组手里,经过缜密的侦察取证,成功将逍遥法外多年的蔡某缉拿归案。
不过此类信息需要严格甄别,有的真就是道听途说,一旦自己犯事被抓,为争取立功减刑简直满嘴跑火车。类似的情况林冬也遇上过几回,夸张点说,恨不能清朝的悬案都给扯出来白活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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