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皆大欢喜,林冬通过涉外警务处联系上了琳在越南的家属,那边居然没人愿意过来接收琳的遗骸。琳的哥哥说,在他们那,这些嫁去国外的女孩子就不算家里人了,遗骸带回来也没有用,没必要浪费时间来回跑,让他们随意处理。逼得林冬现学了几句越南话,骂了那边一通然后摔了电话。
“没人认领么?可怜的女孩。”得知家属不愿认领遗骸,祈铭深表同情,“没关系,火化之后,我出钱帮她海葬,那天听罗家楠说现在海葬便宜了,民政部门有组织集体出海撒骨灰,一次三千的样子。”
三千就不是钱啦?你可真是财大气粗。林冬默默吐槽。不过散发着善良光芒的祈铭格外“可口”,让他又忍不住想逗逗对方:“诶,你想过自己的身后事怎么处理没?”
“支持人类法医学事业。”祈铭毫不犹豫,“我本身有脑血管畸形,是非常有价值的神外研究大体,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人来抢。”
“……”
林冬着实不能理解遗体被争抢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不过对方是祈铭,不光脑血管畸形,脑回路都和旁人长得不一样。
左右看看,确认屋里没旁人在,祈铭小声说:“对了,你跟你哥说,以后别给我送花了,罗家楠早上看见花都炸了,我只能说是你送的,他要问你你可千万别穿帮。”
“哈?”林冬顿感自己的脑回路有点不够用,“我哥给你送花,为什么?”
“我过生日。”
“你生日不是二月么?”
“我在美国的时候为了参加童子军冬令营,改了,当时差一个月满十一岁,我估计林阳查的是我那边的档案。”祈铭的语气听着有点小开心,“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生日。”
我记得很多人的生日,还有名字。林冬忍住白眼,不乐意道:“你干嘛不说老杜送的?就知道给我找麻烦。”
祈铭如常耿直:“说杜老师送的罗家楠更炸了,你对他没威胁。”
“那他可真是小瞧我了。”
“?”
看祈铭摆出张诧异脸,林冬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你要串供好歹得告诉我林阳送了什么花吧。”
冲罗家楠的审讯习惯,他不光得知道送了什么,还得伪造个交易和物流记录。
“我拍照片了,这就发给你。”
随后祈铭就把照片给他发到了手机上。林冬摘下眼镜仔细看了看,一大捧白色的绣球花,看着挺素雅。祈铭喜不喜欢绣球他不知道,喜欢白色倒是真的,林阳也算投其所好。不是没事儿闲的送什么花啊,林冬不禁埋怨起亲哥,就罗家楠那小心眼子,光刻机都雕不出来的尺寸,触这霉头干嘛。
回去把事儿跟唐喆学一说,唐喆学大为惊讶:“我去,没想到你哥还挺浪漫,居然送花。”
林冬冷嗤:“我想起龙先插死者身上的白玫瑰了,我估计他们这帮师兄弟都一个路数,送花不是浪漫,而是刷存在感的方式。”
琢磨了两秒,唐喆学感慨道:“看来桑杰送我妈葡萄,也算实用主义了。”
“对了,你俩聊的怎么样?”
之前林冬忙的没顾上关心这茬,现在脑子终于闲下来了,可以填充点八卦进去。不过说完就看唐喆学表情微沉,忙改口道:“不愿意提就不说。”
唐喆学确实不怎么想提。为了和林静雯保持联系,桑杰特意注册了一个微信号,昨儿加他好友来着。那微信名起的,看着都特么来气——Big Daddy。
【第七卷·完】
TBC
第128章
“……对检察机关所诉被告人邓梅的两项罪名,本院判决如下:1、被告邓梅杀死唐德忠之行为符合正当防卫原则,依据《刑法》第二十条之规定,不负刑事责任;2、被告邓梅杀死其与唐树强之子唐满,犯罪事实清晰,证据确凿,依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之规定,构成故意杀人罪,鉴于被告当庭认罪悔过,且有专家证词证实被害人生存状态、期限均不佳的前提下,本庭采纳辩护人‘从轻处罚’之意见,判处被告邓梅有期徒刑三年,剥夺政治权利两年,本判决为一审判决,如被告人不服从本判决,可在判决生效之日起……”
正起立听判决呢,姜彬余光瞄到法庭大门被推开条缝,然后林冬一闪身进了法庭,猫腰溜墙根,做贼似的摸到最后一排坐下。两人的视线隔空相触,看姜彬一副“都这会了你还来干嘛?”的表情,林冬回给对方一个“能赶上就不错”的苦笑。
邓梅这案子来来回回已经拖了一年多了,主要是两边扯皮,延期都延了不知道多少回,今日终于尘埃落定。结果和预想的差不多,正当防卫加故意杀人最低刑期,算是法律给了邓梅被拐卖的悲惨经历一个相对公平的判决。另外要感谢史上最贵法援律师——雷智敏,不但无偿辩护,还出人出钱出力挖证据找线索,倾尽全力为邓梅争取到一项无罪和一项轻判。
其实一开始姜彬看完卷宗分析完证据,也认为邓梅杀唐德忠属于正当防卫,准备对这项罪名不予起诉了,结果案发地那边的检察院知道后说,你要不诉,那就我们诉。那他能给么,好不容易争取到手的案子,然而他诉的话,能打赢他的法援律师寥寥无几。后面他找了雷智敏,把这案子硬塞给对方,告诉人家,你要打不赢我,这小老太太就得去蹲无期徒刑了。通常情况下,雷智敏对于姜彬的“无理要求”一概不予理会,但这一次,他看过卷宗,会见完邓梅,又听取了祈铭的专家意见后,果断披挂上阵。
不知情的都以为是雷智敏故意跟姜彬作对。本来嘛,知名大律师,按分钟收钱的主,一年就那么点公益时段,送人情还送不过来呢,怎么会吃饱了撑的给一素不相识的小老太太当法援?然而林冬很清楚,雷智敏是得送人情,只不过都送姜彬那去了。
散庭后林冬看姜彬和雷智敏当众公事公办地握了下手,不由强忍笑意。等姜彬端着检察官的架子扭嗤到跟前,他终于忍不住了,“噗”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看我输了你高兴是吧?心眼子怎么那么脏啊。”姜彬故作不悦,“我告诉你老林,这才一审,我还准备提起抗诉呢。”
林冬一秒敛起笑意,严肃道:“抗,不怕过劳你就抗,退补侦查我奉陪到底。”
姜彬锤了他一把:“去,赶紧的,请我吃饭,饿死我了。”
“就是来请你吃饭的,说,想吃什么?”
言语间林冬看到法警押送邓梅出庭,娇小的身材比记忆中的更加单薄。四目相对,他对这位饱受命运摧残的女士善意而笑。邓梅顿住脚步,冲他和姜彬微微低了下头。都听雷智敏说了,为了她的事情,林冬和姜彬跑了好几趟案发地,力争把羁押庭审服刑都留在本地,以方便她那年近七十的丈夫探视她。
他们为她做得够多了,她深表感激。
目送邓梅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姜彬兴冲冲的:“我那天看明烁发朋友圈,推他同学开的一餐厅,网红店,特有氛围感,你请我去那吃,怎么样?”
林冬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怎么认同的:“你这说话是要当副检察长的人了,什么身份还去网红店凑热闹?”
“脱了工作服我也是老百姓啊,为什么不能去?”
“那是二十岁的年轻老百姓去的地方。”
“我心理年龄永远二十。”
“……”
眼瞅着林冬摆出副“你有病可惜我没带药”的嫌弃脸,姜彬阴阳怪气的:“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呦,当年是谁去检察院走卷,在我办公室一待待一下午?”
“肯定不是我,我去检察院走卷就没超过十分钟的时候。”
林冬断然否认,转头示意姜彬边走边说话,别跟法院楼道里戳着散自己当年那点黑历史。遥想当年,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出姜彬是同类。说没好感是假的,彼时的姜彬正是颗冉冉升起的检察新星,引人注目,但后面接触多了,发现对方的个性实在不是自己的菜,果断保持工作关系。说实话他真挺佩服雷智敏的,和姜彬彼此折磨互相蹉跎,分分合合二十多年,还能继续坚持,多少有点大禹治水那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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