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去关好了院门,回来就看谢定安已将东西放好了,手里正抓着一只不停挣动的猎物,院子里月色好,他一眼便看清是只白狐。
谢景行凑近后仔细看了看,惊奇地道:“真是只白狐。”这还是他两辈子头一次看见活生生的白狐。
屋外的动静也惊动了周宁,“相公,你回来了?还顺利吗?”
谢定安走近窗户,低声说:“很顺利,弄到了不少东西,你快睡吧,我收拾好了再进来。”
“阿父你饿吗?我去给你做碗面片汤。”
“不用,我吃了饼子才下山的,还不饿,你也快去睡吧,我冲冲就好。”
反正谢定安已经进了家门,不用自己再多操心,谢景行听话地回去睡了。
第二日就准备去镇上,昨晚没看清楚,谢景行起床后看到谢定安才发现,就几天,他又瘦了不少。
忙活着吃完了早饭,谢定安去找周忠良借了牛车,本来是准备就让周忠良送去镇上的,可这次山上得的好东西太多,谢定安不想招人眼,最后还是决定就自家人去。
谢景行去找了陈孝珍,谢定安要赶车,他一个人可顾不住两个孩子。
忙忙碌碌地到镇上时,已是辰时末。
谢定安将牛车停在了城门口专门放置的地方,这里有人看着,五文钱可以摆一天,这钱是必须花的,他们可没有多余的人手专门照看牛车。
将钱递给了负责照看的老头,谢定安领回了一个对应的牌子,塞进了怀里。
几人赶到保安堂,谢定安准备直接把药材卖给保安堂,倒是那白狐,他要是贸贸然去街上卖,不一定能卖上好价钱,可以先去问问吴老大夫,这镇上有哪家富贵人家想要这东西。
进了保安堂,谢景行首先看到的是上次拒了他的王大夫,他不愿与这类人多计较,视线直接掠过了他,落到了正帮人开药方的吴老大夫身上。
吴老大夫也看到了他们,冲他们笑着点了点头,将方子递给了旁边候着的药童木心。
病人千恩万谢地跟着木心去拿药了,吴老大夫面前便空了下来。
看见谢定安一家人大包小包的,还带着两个孩子,吴老大夫跟一边一直闲着的王大夫和李大夫说了声,就将几人带进了内堂。
内堂是被分隔开的,保安堂每个大夫都有一个隔间,累了可以进来歇会儿,有时一些不便在外面诉说病情的病人,也可以带到内堂来问诊。
进了门,谢景行见吴老大夫的隔间里有一个半人高的卧榻,扯了扯陈孝珍的袖子,示意她将谢景君和谢若放在卧榻上。
陈孝珍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短时间还成,时间长了手可受不住。
那边吴老大夫正在同谢定安说话,“我想着你这几日也该来了。”
谢定安先把装着白狐的布袋搁在地上,才腾出手卸下了背上背着的药篓,“吴老,你先帮我看看两个孩子。”
吴老大夫也清楚谢定安的担心,没看见谢景行和陈孝珍放下孩子后,两双眼就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
没再多说闲话,吴老大夫给谢锦君和谢若把了把脉,沉吟片刻,脸上带着笑容说:“比刚出生看着要好点,只要多加注意着,不会有大问题,你们也别太担心了。”
谢锦君和谢若到了镇上就睁着眼睛到处看,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幸亏都不怕生,没有哭叫。
听见这话,谢景行几人脸上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见几人放了心,吴老大夫才走到药篓前,开始翻看,“定安小子,这次你收获不错啊,居然还有二十来个年头的何首乌。”
这何首乌虽然不是传说中的百年何首乌,但二十来个年头的也挺珍贵,吴老大夫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旁边的桌上,才又继续翻看。
谢定安在一边插话,“剩下的就是几个年份小的灵芝,和一些常见的当归、桂皮之类的了。”
吴老大夫根本不管药材名不名贵,在他这儿,只要能治好病,就是好药材。
全部看完后,吴老大夫站起身,用手指弹开袖上不小心沾上的一点泥土,对谢定安说:“这些我给你凑个整,一共十八两银子。”
谢定安也不讨价还价,反正吴老大夫不会亏待他,直接应道:“行。”
卖完药谢定安才拿过一边的布袋,将其打开露出里面捆着四肢,嘴也被绑着的白狐。
白狐皮毛油光顺滑,看着很是肥硕。
吴老大夫乍一见着,惊讶地说:“你居然还猎着了这白狐狸,这可少见,难得的还是活的,皮毛也没伤着。”
“也是运气好,看见它后,我在他经过的路上设了个套子,守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逮着他。”谢定安往后退了两步,让吴老大夫凑近更仔细地看。
吴老大夫没上手摸,就围着白狐转,光用眼瞅着,“镇上能买得起这白狐的可不多。”
“正是因着这原因,我才将它也带过来了,想问问您这镇上有没有哪家刚好想要。”
看够了稀奇,吴老大夫坐下想了想说:“年初镇上贺家来找我看诊时,我倒是听着他家管事的曾说过,想买张狐狸皮给他家小姐做个围脖。”端起桌上的水壶,给几人倒了杯水,他又犹豫着说,“可现在都快七月了,也不知他家还想不想要。”
“那我到时去问问,他家不要的话,我再多问几家就是。”
“是要多问问,白狐少见,多问几家,说不定价钱能卖得更高点。”
边上谢景行一直默默听着,没有插话,这时见两人没再交谈了,才问:“这白狐能卖多少银子?”
谢定安也不清楚,他以前就只猎到过些山鸡野兔之类的。
吴老大夫是从县城过来的,见识多些,“要是在府城,最少也能卖四十几两银子,但在县城,顶天也只能卖三十几两,宁和镇挨着县城不远,价格应该差不多。”
说到府城,吴老大夫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对着谢定安说。“要是贺家不要,你可以去东街新开的天下商行问问。”
“天下商行?”
见谢景行不解,吴老大夫解释,“前几天镇上搬来了一户贵人,在镇上开了间天下商行。这天下商行可是大炎朝最大的商行,很多地方都有,以前许是我们这镇子偏远,没开到这儿来,县城倒是有一家,你阿父也是知道的。”
谢定安在一边点头。
“看样子来头挺大,居然叫天下商行,天下不是皇上的吗?”
见吴老大夫和谢定安突然看向自己,谢景行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声。
“哈哈。”吴老大夫捋了捋胡须,笑了两声才对谢定安说:“你家这小子倒是有趣,这大炎朝叫‘天下’的店铺可多了,怎么可能都跟皇上有关系。”
谢定安跟谢景行详细解释了下,原来大炎朝除了士,农工商地位没有高低之分,商人地位不像中国古代那般排在最末,历任皇帝也开明,不以言治罪,民间忌讳也少。
谢景行这才明白,没再多问,心里思量着白狐能卖三十几两,加上药材的十八两,就可以还掉吴老大夫三分之一的账,还有剩的。
谢景行几人听见这价格很是满意,府城离县城都需要赶两天路,要将这白狐卖去府城,他家没人有功夫出远门不说,他家人对府城人生地不熟的,被骗了或者有那仗势欺人的见了白狐,夺走也不无可能。
这时,本来安静躺在卧榻上的谢景君忽然哭闹了起来,陈孝珍把他抱起来摸了摸尿布,还是干的,猜测可能是饿了。
听见谢景君哭,躺在旁边的谢若也开始哼哼唧唧。
谢景行也觉得是饿了,还是一早起来喝的奶粉,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时辰,谢景君、谢若肯定是肚里空空了。
隔间里没有碗和勺子,谢景行找吴老大夫借来了一套,也不避讳那是药碗,从身上挎着的布兜中掏出装奶粉的壶,直接用桌上的水冲奶粉。
“你这是什么东西?”吴老大夫活了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个东西。
谢景行急着要去喂两个孩子,没功夫回答。
吴老大夫也不是外人,谢定安就将这奶粉的来源和谢景行的情况给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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