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下,谢景君才甩了甩脑袋,泥土便顺着滑下去,弄得满身都是。
谢若报复回去后,转身准备拿回自己的木棍,回去继续挖蚯蚓。
可谢景君却以为谢若是在跟他玩儿,也将自己的木棍甩去一边,抓起土就扔了过去,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
屿哥儿反应过来时,泥土大战已经变得有来有回了。
“小筛子,糯糯,快停下来。”屿哥儿立即过去,想要阻止。
双胞胎手小,抓土时手是张开的,扔出去时,手一放,土飞出去一半,剩下一半全部落在了自己头上。
现在,两个人的模样都已经不能看了。
以为他也是想要过来玩,谢景君可开心地扔了一把土到屿哥儿身上,很离谱的是,谢若居然也跟着谢景君动作。
很好,现在三个都是脏脏包了。
蚯蚓是再也没功夫挖了,屿哥儿好不容易才让两个孩子停了下来。
看了看双胞胎的样子,再看一眼自己月白色外衫上的痕迹。
屿哥儿无言片刻,最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谢景君和谢若也跟着笑。
谢景行过来时,入眼的便是三个人的笑脸。
谢景君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谢若笑得无邪,脸颊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浅窝,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来,落在屿哥儿精致的脸上,圆圆的猫眼弯成月牙,笑脸落在谢景行眼里,不知是他脸上的光灿烂,还是他的笑更灿烂。
愣神片刻,仿佛被感染般,谢景行脸上也浮出个温柔的浅笑。
自家这三个孩子怎么看着都这样傻,可得看好了,千万别让人拐了去。
“你们这是钻进土里找的蚯蚓吗?还是去地里打了几个滚?”谢景行伸出手,将双胞胎头发上粘着的泥土往下拍。
“我们玩。”谢景君立即回答,甚至想要蹲下身,再抓一把土示意给谢景行看。
谢景行提起他,“行了,不用演示了,等回去之后,看阿爹怎么收拾你们。”
要将双胞胎收拾干净,一个时辰都打不住头。
屿哥儿心虚地将眼睛移开,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责任,没有将双胞胎看好。
站起身,等着回去再洗刷吧,这一时半会儿的事弄不干净了,仔细看了看双胞胎的眼睛,幸亏没弄到里面去,不然有他们哭的。
“屿哥儿。”谢景行将注意力转向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人。
“嗯。”屿哥儿又将视线移回去,看向谢景行直视他的双眼。
小孩子不都这样吗?虽然刚刚还是两个干干净净的小团子,只被他带着一会儿,就变成了小脏包,谢哥哥应该不会介意……吧?而且是双胞胎非要这样玩,可不是他带着的。
面上看是淡定,屿哥儿心却晃晃悠悠的。
“好玩吗?”看着面前精致的脸上,那几道异常显眼的泥痕,谢景行笑着问屿哥儿。
“不……好,好玩。”屿哥儿差点条件反射地说不关他的事情,等反应过来他的问题,险险地回答。
“到底是好玩,还是不好玩?”谢景行饶有兴致追问。
“好玩。”屿哥儿肯定地说,带着双胞胎一起,可比他在家里,绞尽脑汁地打发时间可有趣多了。
“我猜也好玩,不然你也不会会玩得跟只小花猫一样。”伸出一根手指,谢景行宠溺地屿哥儿脸上一处痕迹抹了开去,然后将手指放到屿哥儿面前晃了晃。
谢景行拇指上的灰痕清晰可见,屿哥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脸上也有东西,垂眼看着双胞胎脏脏的小脸,将那副模样想象成自己的脸。
脸上瞬间晕起一抹红,屿哥儿条件反射地想要用手去擦干净,可等手伸至眼前时,他瞬间明白过来脸上的泥印是从哪里来的了。
手僵在半空中,屿哥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谢景行,眼睛湿漉漉的。
谢景行看着他羞耻地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憋回笑意,装作不在意地移开视线,从他另一只手里接过装着蚯蚓的树叶,“走吧,回去收拾。”
刚转过身,谢景行就勾起了嘴角。
屿哥儿眼尖,看见了,脏乎乎的手还举在半空中,谢景行的笑眼也明晃晃地回荡在脑海中。
怒从胆边生,屿哥儿几步走到谢景行身后,“谢哥哥。”
“嗯?”谢景行疑惑地回头。
迎接他的是屿哥儿伸向他脸颊的双手。
屿哥儿得意地抿嘴笑。
“哥哥……也花猫。”谢若的话语声适时响起。
谢景行哭笑不得。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四个脏脏包往家里走去。
第092章
府试放榜也很快,才刚翻过四月,夏收都还没开始,就到了放榜的这日。
仍是那几个人,只不过多了一个屿哥儿。
这次不用将人举起来看了,屿哥儿早早就使了个侍从在榜前候着,其他人找了一间茶楼喝茶。
谢景行对自己的答题很有把握,主考又是屿哥儿哥哥,肯定不会有什么舞弊的情况发生,他要上榜是没问题的,只看名次高低。
府试放榜的流程和县试没有区别,仍是长案,还是由四个衙役守着,等待到时间后揭榜。
上次县试放榜时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这次也不遑多让。
茶楼虽离得远,可也勉强能看到那里围着的人,或焦急、或兴奋、或激动的面孔,全都用视线紧紧盯着被红布盖着的长案。
屿哥儿和林涵正趴在窗口上,远远地望着那边,两人不时窃窃私语,谢景行收回视线,他没好奇那两个小哥儿在说些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寇准规。
在他的印象中,寇准归虽然才十五岁,可性子稳重,不同于黄、杨、丁三个喜怒形于色的少年郎,连在县试时得知有同窗想要诬陷他舞弊,也能迅速冷静下来,压下心中种种情绪,知道当务之急是考试,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到考试后再做处理。
在那种情况下,还考了县试第二名,足可见他对情绪的掌控能力。
可现在,谢景行将眼角余光落在寇准规紧紧扣在膝盖上的手上,指尖用力得发白,腿上衣衫被他捏得紧皱,面上虽然有着同往日如出一辙的淡定,可这些细节却透露出了他的紧张。
端起桌上的瓷白茶壶,往寇准规面前的茶杯里掺满茶,“寇兄,先喝杯茶缓缓。”
寇准规被谢景行的声音唤回神,僵硬地扯开嘴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让谢兄笑话了。”
“事关个人前程,谁又能不紧张?”谢景行就算再有把握自己能上榜,可心也是晃晃悠悠的,没有落在实处。
“以寇兄的实力,上榜该是没有问题的。”这些时日的相交,谢景行对寇准规的学业水平已有大概了解,两人在伯仲之间,只看在考试时谁的发挥更好罢了。
这点谢景行倒是比寇准归占了先手,毕竟前世快二十年的学生生涯,哪个华夏学子不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什么周考、月考、期末联考,他参加的考试次数,自己都数不清,而他的考试结果也一次次证明,但凡他参加考试,只有发挥超常的,从没有失常过。
寇准归放下茶杯,对着谢景行说:“谢兄,我并不是担心是否能上榜的问题。”
不等谢景行询问,他继续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已从县城书院退学,可往后学业却还要继续,而我得罪的那几个书院学子,都是县城富豪乡绅之子。而县城富豪乡绅之间或多或少都有联系,县城其他书院、私塾肯定也跟那些人有关系,想要在县城找一位夫子,继续学业肯定是不行的。”
温柔地看了一眼林涵,他焦急期盼地看着放榜那方,虽然林涵说要养他,可他总不能真一辈子无所事事。
若是没有老师教学,没有同窗交流,只靠自己一人闭门造车,不说是毫无寸进,最起码想要在科举途上获得一二功名,是难于登天的。
家人的期盼,自己的雄心,都沉甸甸地压着寇准规。
他早已考虑过,县城不行,还有府城。而他要进入府城学习,最简单的途径就是考到府试前三名,这样就可以直接进入府学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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