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
浸玉摇了摇头,“老爷于我有恩有情,就够了,他将我从攀花楼买出,就算是要要我这条命,我也该感恩戴德……”
“嘭——!”
浸玉话音未落,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撞开,她只觉得有拳风擦过面庞,再反应过来时只见林粤已经将渝棠抵在了墙上。
“老爷……!”
“你呆到一边儿去!”
林粤现在看着渝棠仍觉得不解气,他被这兄弟俩害得要丢掉在峪临的基业,要不是看在宝库的份上,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渝棠千刀万剐。
头发被林粤狠狠拽住,渝棠咬住下唇,他虽预料到林粤不会让他好过,可没想到林粤会二话不问直接先往他身上重重擂下泄愤的两拳。
“唔……”
渝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蜷缩在地上久久无法缓过来,林粤却从这殴打之中获得了快意,一如他多年前殴打自己的妻子,野兽般原始的冲动再度被唤醒。
“你这不知感恩的婊.子,我大发慈悲放过你和你弟,你却想反咬我一口,啊?你弟是个怪胎,你就是个贱种!贱人、贱人!”
拳打脚踢和咒骂声夹杂着如同雨下,闷闷地全部落在渝棠身上,林粤将对穆京宸的怒气悉数发泄在渝棠身上,残暴如蛮兽,没一会儿拳骨便打得发红发烫,他看着倒在地上像是被踩进泥里的腐烂花枝般的渝棠才终于觉得心情舒畅。
殴打持续了快十分钟,浸玉三番五次想上前阻挠都被林粤推搡开,直到渝棠奄奄一息地喀出一口血沫,林粤才终于停下了手。
他扯过浸玉手中的帕子擦去手上的污血,吩咐人将渝棠塞进箱子里抬走,
“玉儿,我来接你了,”
林粤脸上的暴色还未褪去,语气却已经温柔如溺,让浸玉不禁哆嗦一声,想起了渝棠的那声嗤笑。
“委屈你和那贱人呆在一起,他那张嘴只会颠倒黑白,要是说了什么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林粤说着搂了搂浸玉的腰,
“地道打通了,我们从地道走,没人能找到我们。”
“都听老爷的。”
浸玉温和笑笑,掩饰住眼底的心惊肉跳,“只是……老爷把渝棠打成那样,万一那穆家少爷看到后要报复您,怎么办?”
穆家少爷盛宠渝棠的事情全峪临都知道,浸玉也不例外,只是她并不知道林粤一直在对付的人也正是穆京宸。
“看到?穆京宸可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林粤阴鸷一笑,“你还记得当初买你的牙婆是谁吗?等我撬开渝棠的嘴,就把他卖去那窑子里!”
浸玉打了个寒颤,面上只是又笑了笑,背起行李跟着林粤一同从密门偷偷进入了地道。
这地道为林粤秘密挖建,直通城外野林,就算穆家军在城外拦截,也不会想到他们能直接通到林子里去。
“老爷,怎么只有我们几个?佟叔呢?还有韩婶、小吴,怎么都不见他们?”
浸玉见进地道的加上她和那个横眉毛也不过五个人,不禁有些担心。
“家中有奸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回答她的是横眉毛,林家的其他下人早就和那把大火一起葬在了火海里。
浸玉听了更觉得生寒,如果林粤没有这么喜欢她,现在她是不是也成了火海中的一具焦尸……?
林粤千算万算,哪怕杀光家中其他活人也没想到,有人临死前还是将他走地道的消息传给了穆京宸。
穆京宸得到消息后立即起身出城,一同带走的还有邹卫伊。
邹卫伊坐在他的副驾驶上拿着峪临地形图不停用铅笔勾勾画画着,他从没想过自己读了两年的建筑学还能派上用场,
“如果林粤不是个胡乱瞎挖的蠢货,那出口只可能被设计在东边的山上,或者北门外的平原上。”
“北门平原?”
穆京宸皱起眉,“野树横生,入夜了还真不好找他。”
“啊?”
邹卫伊担忧地看向穆京宸,随即又听穆京宸淡淡道,
“但我杀的每一个匪头都是在夜里。”
“臭屁……哎呦!”
邹卫伊一口气还没松下来,突然一声刺耳的呲响,他啪的就因为急刹车拍在了前车窗上。
侧窗被摇下来,只见一穿着军部制服的男人朝穆京宸行了个礼,
“穆少爷,蔡司令找您有急事,”
他说着还压低了声音,“是检查委的专员要找您谈话。”
“我两袖清风,他们找我有什么好谈的。”
穆京宸按了按喇叭,不耐烦道。
男人闻声也不恼,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这是机密,而且检查委已经下了拘留令,若非看在您有军功在前,应该是巡检队来押您回军部的。”
第81章 寂静荒原
“不可能!”
在穆京宸开口前,邹卫伊率先一掌拍在车窗上,
“拘留令是说下就能下的么?穆家世代忠良劳苦功高,穆伯伯和穆京宸更是一心剿寇平乱,怎么可能轮得到检查委来要人?”
邹卫伊鲜少流露急躁,只是因为和检查委沾上的从来都是贪污涉黑的重罪,穆京宸说夸张点也算是峪临扫黑除恶第一人,而手握军权之人最怕被扣上“贪”的帽子,可以穆家的财力何须贪污,只怕都是有心人为了绊住他脚步的污蔑陷害。
“邹少爷稍安勿躁,到底轮不轮得到检查委接手,穆少爷与我回军部接受调查后自然可见分晓。”
男人说着已经伸出手来牢牢扣住被降下半张的车窗玻璃,担心穆京宸直接一脚油门逃出城去。
“就算是蔡司令本人想要与我见面也得提前预约通报,我给你时间听你解释已经算破例,你不会真的打算空手无凭就让我跟你去军部吧?”
“当然不会。”
男人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小证,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检查委特派员才能持有的证件,
“有证有令,穆少爷若是不从便也算违抗军令,少爷别忘了,回到城里就算您军衔再高,也得听蔡司令……哎哎哎……!!”
穆京宸没耐心等到这慢条斯理的男人将口中的官话说完,一码子将油门踩到底冲出了城门,男人被挂着往前掺了好几米才摔倒在地,暗红的小本落在轮胎轧出的灰印里,无论他如何愤恨地叫喊着穆京宸的名字也留不住那已经远去的车子半步。
灯火透明的峪临城关转眼间被抛在眼后,邹卫伊却还抱着怀里的那沓草稿纸呆若木鸡地缩在座位上发愣,直到穆京宸提高声音喊了他一声。
“邹小少爷这是被吓傻了?”
“啊?啊……、怎么一转眼就出城了、”
邹卫伊咽了咽唾沫,“那人刚刚还扯着你的窗户,我看他被拽出去好远……你也太虎了些,万一他受伤怎么办?还不得又告你一状。”
“那便全当我是在清理军部里的废物,”
穆京宸冷嗤一声,“要是连这都躲不开,他也没脸去告我的状。”
“你们军部里又不是人人都能打死三头牛,万一人家是个文员呢……我刚刚看他竟然真的能拿出凭证,我听说要是没拿到切实的证据,检查委那伙人可不会随便派专员,你、你不会真的有把柄被他们抓到了吧?”
说不担心是假的,邹卫伊虽然醉心艺术,但从小到大都是听着名利场上的故事长大,听风闻雨的本事并不逊色。
“什么把柄?”
穆京宸抿起唇,
“有一年我带着穆家军在前头对火,后面的粮饷补给却迟迟不到,好在最后有惊无险,战后我才得空追查此事,发现并非是没有,而是都被人贪进了自己的口袋拿去换了钱。那场仗我们是打赢了,但却枉死了许多兄弟。我比谁都憎恶贪挪军饷的人,也比谁都清楚,落进他们口袋的钱都是用前线将士们的血凝成的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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