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甄晦的视线后渝棠步履匆匆,想要快些离开这座让人喘不过气的华宅,不料却在大门口的回廊处被周雨卉拦下。
他原本无意和周雨卉起争执,打算绕过她直接离开时,突然眼前一道暗色的光亮闪过,渝棠寻着光定睛朝周雨卉腕上看去,猛地愣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全然消失,甚至一直都被好看的轮廓遮蔽了的晦暗神色也发戾发狠地有些压不住。
周雨卉一开始被渝棠的反应吓到,她顺着渝棠的目光看见了自己手腕上那颗红玛瑙手串,随即马上明白过来——原来勾住她宸哥哥的根本不是什么出水芙蓉出尘白莲,而是个看见宝贝就直了眼的物俗之人。
“你从……哪里得到的。”
渝棠努力克制住压抑在胸口已有数十年的冷意,周雨卉手上那只手串上的红玛瑙未经过雕琢,天然形成了一朵五瓣花的形状,因此棱角钝模,却格外通透欲滴,是一块不可多得的至宝。
而这坠子十多年前就带在渝棠身上。
“这个啊,”
周雨卉得意而又甜美地笑了起来,“是宸哥哥送给我的,怎么,你想要?”
第14章 生动爱意
抱歉~清明节休更了两天。强调:本文 HE,虽然会有小小的波动但是甜宠为主
“穆京宸送给你的……?”
渝棠紧咬着下唇,脸色愈发显得苍白。
“对啊,喔,你果然认识宸哥哥。怎么?你这是羡慕了?虽然我姓周,但自小就在穆家长大,夫人老爷待我如己出,所以你可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
周雨卉抓住这可以将渝棠踩在脚底的一点,得意洋洋道,
“你呢可能仗着长得好看,平日里能多得几分偏爱,但这种靠身体换来的赏赐和宸哥哥对我这个妹妹的亲切是无法比拟的。就拿这串手链来说吧,看你这么喜欢,估计也就这点见识,我倒是觉得这链子没那么好看,红玉毕竟还是不如翡翠养人……不过嘛,就算我不喜欢,我也不会给你。就算我有十串二十串,我也不会给你,”
周雨卉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陷下两弯梨涡,像是盛了一春雨水的柔软薄藤,甜美阴冷,
“裸模是吧,什么身份配什么首饰的道理不用我多说吧?而且这么大个的玛瑙万一硌着你的金主耽误了你赚钱……”
“卉卉!”
跟上来的短发女生轻轻拉住周雨卉的胳膊,“你也说得太过分了。”
“过分?我再不说说他他真就做起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我这是为了他好。”
周雨卉抱着胳膊冷哼一声,见渝棠脸色越来越差,以为是自己这番话戳中了渝棠的痛点,心里凭白生出一种揉碎了比自己好上百般的事物的痛快。
“我可以买走,”
渝棠并未理会周雨卉此前的侮辱和挑衅,而是言之铮铮地看着她腕子上那条晶莹剔透的玛瑙手串,
“穆京宸多少钱买回来的,我可以更高价买走。”
渝棠知道周雨卉听了这番话一定会把他当作跳梁小丑,但这玛瑙链子是他父亲为他求的护身符,也是他父亲留在人世间唯一的一件遗物。
其他所有种种,上至满屋华贵字画,下至满楼草木葱茏,全都被一把泱泱大火烧成了一道哽在渝棠渝眠兄弟二人心口上的疤痕。
周雨卉闻言果然噗嗤一笑,
“渝老师,我没有听错吧?且不说你一个当什么模特的能赚多少钱,你知道这手串什么来历吗?”
她笑着将手链摘下,故意在渝棠面前晃荡,
“这可是穆家军剿灭山匪得来的战利品,是无上的荣耀,是你这种腌臜媚俗的人能配得上的吗?”
“好一个,剿灭山匪。”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陷入血肉之中留下猩红的倒影,渝棠抬眼看着穆家这建立在赫赫军功之上的豪华院宇,只觉得不可理喻,又凄凉好笑。
他们剿灭的那些所谓山匪之中不知混入了多少无辜遭受无妄之灾的清白人家。
“明白了吗?”
周雨卉挑眉,柔和的笑容中带着冰冷直白的恶意,
“当初渝老师在攀花楼相助的恩情我不会忘记,但这不代表我会放任你觊觎穆家的功名财势,我奉劝你一句,趁你那些小心思还没被发现的时候有多远躲多远,免得最后落魄收场,引人笑话。”
她本瞧着渝棠的神情以为自己这番话足够击溃渝棠的自尊心,如果这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真的有那种东西的话。但出乎周雨卉意料的是,或者说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那被自己损得一文不值的男人居然轻嘲了她一声。
“贵府表小姐原就这些教养。”
“什么、你、你在说什么,你疯了!我什么教养需得你这个卖背的来评说……?”
“你既在女校读书,就该了解裸模并非所谓背德,却还要一口一个‘卖’字,是你本性肮脏还是在故意揣测,不言而喻,倒是白瞎了你受的那份教育。”
渝棠冷冷地瞥着被气得脸色青红、气不打一处来的周雨卉,并未打算白挨她一顿骂。
“我从头到尾并未提及穆京宸只字,姑娘却一口咬定我心思歹毒,究其原因恐怕是你自己心虚多疑。新思潮将希望寄托在你们这些年轻学生身上,是为了让你们开化思想,而不是方便你们勾心斗角,且不论你认不认同婚姻自由,就算我地位再卑微,也比表妹对表哥心生情愫要干净磊落。”
“你胡说!真是满口胡言!好一口伶牙俐齿!不知道渝老师是不是就靠这份机灵才在男人堆里混得风生水起?你给我记住,怎么着也轮不到你这个拜金又昧德的男裸模来教训我!”
周雨卉气得要伸手去挠他,两个朋友要拦她也拦不住,眼看着尖锐的指甲就要划上渝棠的面庞,只听啪的一声,有人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
“哥、哥哥……!”
周雨卉失神片刻,立马慌张地挤出几滴眼泪,“这人要抢走你送给我的玛瑙手串,我、我正和他争执,宸哥哥你要给我做主……”
“渝棠不会做这种事情。”
穆京宸掀开周雨卉的胳膊,将她的腕子拧得生疼。
他似乎刚从远郊的营子里披星戴月地赶回来,衣褶上还沾着路尘风霜,远离城中软权香贵不过几日,他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浩然正气便又如熠熠星辰般闪烁起来。
“宸哥哥是在怀疑我……?”
周雨卉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穆京宸当着她的面拉起渝棠,似乎是在低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被周雨卉为难。
“渝棠是我重要的……客人,”
谈及渝棠对自己而言的身份时,穆京宸显然顿了顿,但他很快就略过了这一处不易被察觉的停顿,“我相信他的为人,”
穆京宸看向周雨卉手里捏着的那条红玛瑙,“你很缺首饰吗?玛瑙不适合你,为什么不和其他年轻姑娘一样戴水晶戴银饰。”
虽然穆京宸说得委婉,但在场的人都隐隐觉得他似乎原本想说的是,“你配不上这玛瑙”之类的话。
“这是、这是哥哥你送给我的手链,我自然是宝贝着,才一直戴在身上。”
周雨卉委屈地小声嘟囔,像一只垂下了耳朵的兔子。
然而穆京宸根本不记得他什么时候送给过周雨卉这种东西,他不是个喜欢给别人送东西的人,除了经常孝敬他的亲爹娘,他只给渝棠送过小玩意儿。
但他爹或者他每次剿完匪带着战利品归来时,家里的什么表弟表妹堂兄堂妹甚至表大姨的外祖父的孙媳妇都会准时来穆家借“拜会”之名凑个热闹,分几个宝贝装进兜里。
估摸着这红玛瑙手串就是当时周雨卉从那堆宝贝里挑走的。
“而且明明是他先发神经,哥你是不知道,刚刚他有多吓人、盯着我的手链眼睛发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吃了我……我不是要故意为难你的朋友,但是、但是真的是他先开口要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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