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呜!”
豆花叫得极其凄厉,反复从床脚爬回床头,最终渝棠拿它没辙,只得抱起它背对着穆京宸躺下,这样就可以避免穆京宸一胳膊压死小猫咪的悲剧发生。
心思从豆花身上转移到自身感知上时,渝棠才反应过来他做出了一个多么唐突又冒犯的决定——他整个人几乎紧靠着穆京宸,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穆京宸落在他肩窝上的呼吸。
就像一瓣瓣飘落而下的花瓣,顺着他的肩膀一路蜿蜒到锁骨,留下一道道湿热却不可见的痕迹。
“这样……你就不会压到豆花了吧?”
渝棠无法控制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只能靠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词句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尴尬。
“不怕我压着你?”
穆京宸语气中带着笑意,他的笑声仿佛看得见摸得着的一股热流,顺着渝棠的脖颈攀爬而上,在他身上爬满了无形的藤。
“我又不是小猫,压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渝棠僵硬地回答,连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豆花的手上都沁出了汗。
“放松睡吧,”
穆京宸轻轻顺着他紧绷着的脊背拍了两下,像是在安抚受惊的猫,“我晚上睡觉其实很老实的。”
“嗯……”
渝棠点点头,这是他们家道中落后十几年来第一个可以脱离渝眠掌控的夜晚,黑夜里不会有一双泛着寒光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时刻紧盯着他。这一晚有的,只是怀里暖绒绒的猫,和覆在他背上让人心安的温度。
来之不易的安宁让渝棠格外珍惜这份熟眠的机会,两人安静后没过多久,穆京宸便能感觉到身旁人的呼吸变得平稳安静。
“睡着了?”
穆京宸对于渝棠入睡的速度稍有些吃惊,就像他第一次看见渝棠吃完了三大碗汤粉一样。
渝棠轻轻哼了两声,没有应答。他怀里的豆花也跟着被传染,陷入舒服的沉眠,甚至还咕噜噜打起猫呼噜。
“真是像猫一样。”
穆京宸轻笑一声,绕着渝棠耳畔的头发玩儿,他和渝棠保持着一指宽的距离,但二人身上散发出的热意却丝毫不懂克制地隐没在夜色中鲁莽地纠缠。
渝棠紧紧抱着猫,穆京宸则虚虚地揽着他,漆黑简单的营房在漆黑中化作一杯暖融融的椰色奶沫,让穆京宸不禁想到,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习惯性地想弯起腿,谁料稍稍一动就自后贴上了渝棠的腿,原本虚掩着的不可言喻因为这一接触而变成了爆发的热意,偏偏这时熟睡中的渝棠还不知处境地闷嗯了两声,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削瘦的脊背紧贴上了穆京宸的胸膛。
“……”
穆京宸轻轻叹了口气。
睡得正香的豆花猛地惊醒,发觉自己被穆京宸拎着后颈皮拎下了床,它正要喵喵叫两声以表不满,却被穆京宸带着戾气的视线瞪视得猫毛竖起。
那是一种由浓厚的占有欲中生出的戾气,豆花再熟悉不过了,当它还是一只流浪在外的野猫时,它也会对那些觊觎它好不容易从垃圾箱里翻出来的碎鱼骨头的野猫们露出这样的神情。
但穆京宸眼里又多了几分因为克制而生出的躁意。
豆花识趣地钻入床下,营床的床脚很低,因此床上的一举一动,一翻一折都会化作嘎吱嘎吱轻而细碎的声音闯入豆花的耳朵,它好奇又不满地抖了抖耳朵,只能从墙上模糊的倒影中窥伺分毫有关床上正在发生的事。
甄晦他们给穆京宸补得实在太过火了。
穆京宸烦躁地想着,手上的动作只能有意放轻声音,以免惊动了睡得正熟的渝棠。
小海棠明明就躺在他的床上,他却还要靠这般克制的方式舒缓欲望,穆京宸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这是彻底被套牢了。
比起占有,他的喜欢更偏向于珍爱。
“唔……穆京宸?怎么了?”
渝棠不太清醒地揉了揉眼睛,终究是被身旁的窸窸窣窣从梦中唤醒。他此前的每一夜几乎都在心惊胆战的不安中度过,之前是要躲避仇人的追杀,后来则是怕渝眠半夜发病,所以穆京宸的动静哪怕再小,也难以逃过他的耳朵。
“没事。”
穆京宸伸出手盖在渝棠的眼睛上,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并不体面的模样,他的嗓音除了略有些低哑几乎听不出任何异样,
“是豆花在翻身,你继续睡吧。”
“唔,好……”
渝棠原本就没有完全醒来,迷迷糊糊地就着本能就听穆京宸的话再度睡了过去,只不过他这次翻了个身,面对面地钻入了穆京宸的怀里。
穆京宸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渝棠,脑海里大片大片的空白连成绵延不绝的云朵,飘然而又无措。
这可真是……
穆京宸叹了口气,拍了拍渝棠的背,让怀里的人睡得更安心。
折磨,却又满足。
第二天一早甄晦带着弟兄们来看热闹时,发现比起想象中的意气风发意得知满,他们的大哥稍显有些……疲惫?
“大哥,马上要到晨练的点了,你还不出来呢?”
甄晦站在门外扯着嗓子问道。
“你们先去操练场,我等他醒了再过去。”
穆京宸捂住渝棠的耳朵,怕他被门外那群嘻嘻哈哈的小兔崽子们给吵醒。
“厚,哥你小心玩物丧志!”
甄晦大着胆子调侃了一句后一溜烟逃走,殊不知他因为把渝棠给吵嚷醒而在穆京宸的心里又被记上了一笔大过。
“嗯……几点了?”
渝棠睡眼朦胧地在穆京宸胳膊上蹭了蹭,以为此时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还是豆花。
“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穆京宸正在考虑要不要趁着渝棠不清醒时向他索要一个早安吻,只听刚刚逃走的甄晦又灰落落地扒在门口,一副要死的模样:
“完了,大哥,你拐卖小嫂子的事情暴露了,现在小嫂子的弟弟电话打到营里办公室去了,找你要人呢!”
第23章 自私自利
“什么‘拐卖’?说得那么难听,”
看着被甄晦这一嗓子喊得彻底清醒的渝棠,穆京宸皱眉道,“这才几点钟就打电话来了。”
“这个吧,”
门外的甄晦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不仅渝眠小少爷打电话来,邹卫伊少爷和画室的教授也都问过渝棠……据说是最近教学进度有大改变,渝棠不去的话人家教授可发愁了。”
“他教素描教设计概论,有什么了不起的教学进度缺了小海棠还不行?”
穆京宸边说边揉了揉渝棠睡得乱翘的头发,渝棠微微眯起眼由着他揉,无意间还拿额头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让穆京宸更舍不得放他走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学术上的事嘛,人家也没和我说,就算说了我这脑子也记不住。不过邹少爷那边都好糊弄,就是嫂子弟弟那里……要不然嫂子您给回个电话?”
甄晦回想了一番电话那头渝眠阴沉的语调,听起来就像一个钟头内如果不把渝棠送回他身边他就会立刻冲来军营的架势。
明明和渝棠是亲生兄弟,怎么一个温和得像是四月棠花,一个冷怪得如同寒冬枯木。
“应该是不再画背了……唔,穆京宸、你挠得我好痒……”
渝棠终于在穆京宸的手从他耳后的发丝间缓缓移至脖颈和脊梁时忍不住拱了拱身子,像是要避开他的手,却又无形中和他贴得更近。
“不画背?那改画什么?”
“看下一步学哪里的构造吧,说不定还得向医学院借大体老师。”
渝棠倒是并不在意。当初画室的老教授提出要用真人裸模来代替书本插图时发表过许许多多大义凛然的演讲,从希腊雕像到米开朗琪罗,从北欧神话到意大利的艺术展,垂垂老矣的老教授竭尽全力地想让人们把裸模和情色区别开来,这些话通过邹卫伊传到了渝棠耳里,才让他放心地接受了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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