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遇到有昼,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过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本以为都忘了,但其实记得还很清楚。
男孩随意用卫生纸在手背上缠了几圈,勉强止住血。
他用没受伤的手揭开被子,从枕套里面小心地取出一本上锁的日记本。
那锁被砸开过许多次,他又换了许多次。
“小昼。”
外面的争吵声逐渐平息,他放轻声音:“我作文又拿奖了,但没人说我写得好。”
“他们不理我,我也不理他们。”
他自言自语:“我写给你看,好不好?”
一阵长久的沉默。
外面已经没了声响,男孩摩挲着日记本。
“秦有昼”的开始,便是只有短短几千字描述的“小昼”。
他和他完全不同,温和、善良又大方,轻易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嬴未夜记不清自己后面写过多少字,又获得了多少荣誉。
但他清楚地记得往后的将近二十年,自己都在不断地完善着“小昼”的血肉。
他是他的“朋友”、“孩子”、“弟弟”和寄托,是他不想让第二人看到的杰作。
“小昼。”男孩把日记本放在胸口处,声音已似气音。
“你要是真的在就好了。”
“我懂的太少,等我长大,我来照顾你,给你写最好的故事。”
“到时候你做我的家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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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仙门小报|叁拾玖 无奖竞猜】
徒弟心情不太好,做师尊的应该如何做呢[狗头]
甲
体贴地安慰他。
乙
客观地帮他分析问题。
丙
天杀的谁惹我家孩子不高兴了,看师尊揍死他们[白眼]
别哭乖徒儿,来师尊里面冷静冷静[星星眼]
·
小编甲有话说:
丙这是从哪来的诡计多端的零[白眼]
·
小编乙有话说:
感觉甲乙丙一套组合拳下来效果更好[让我康康]
第40章 我会一直看你
嬴未夜清醒地意识到他被困在自己的过往之中。
先前遇到心魔, 只需要自杀就能结束。
可现在,他已经开窗跳下去了三回,依旧无法离开。
有昼....
他盯着男孩抱在怀里的日记本看。
八岁的他做不了任何事, 甚至在半年之后, 连这本日记本都保不住。
而这本最初的日记本在二十年后,又成了把他和他推入深渊的导火索。
嬴未夜嫌恶地低下头,用手极其不规则地敲击着墙面,搜寻着逃脱的办法。
有人要把他困在这处, 得想办法离开。
或许试着控制沉睡的身躯受些伤,能快点清醒过来...
嬴未夜的心魔之外,天色越来越亮。
隐匿过身形的秦有昼站在佛寺的屋檐之上,安静地俯瞰着松明寺的全景。
近处,来往的僧人脸上俱是焦躁,再往外看,隐约能见到布阵的修士们。
他在屋里留了符,能知道师尊躺在床上并无异状, 已是现在最好的消息。
“来的人比我想象中多,你觉得他们能否抓住我?”
见玄坐在他旁边:“我猜, 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希望有更多人来看你。”秦有昼避开他的问题,不动声色地转开话。
“当然。”见玄挑眉。
“这是我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私事, 当然要风风光光地做。”
“你的意思是做完这桩, 你就要认罪伏法?”
秦有昼的语气心平气和,像是认了命一般。
可话里话外,都在把见玄往他想要的话题上引。
“当然不是。”见玄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后面,我得还欠其他人的债。”
秦有昼:“哪种债?”
“别套我话了,这可说不得。”见玄懒散地靠在屋顶。
“你等着好戏开场就是。”
秦有昼的视线重新落在远处。
他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可因着眼神不好, 看得不算太清楚。
黛旸?
秦有昼有些不确信。
他知晓这回引霄宗来的是青月峰弟子,却不知黛旸也在。更不知其他弟子已经撤走,他却没有离开。
“别看了,就是他。”见玄起身扫了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
他故意道:“我记得他,这可是你命里的真命天子?”
“慎言。”
秦有昼微微蹙了下眉:“他与我毫无瓜葛,更非我意中人。”
“你说他不是意中人,而非你没有意中人。”
见玄饶有兴趣:“那你就是有其他的意中人喽?”
秦有昼侧目看他:“编排他人私事,非君子所为。”
见玄叹了声气:“我做了这么多恶事,又不是君子。”
“罢了,你与百年前一般无趣,真和你没话讲。”
另一头。
黛旸正在和两个青月峰师兄同行着。
他神色不安,而另两人站在他左右两旁,焦躁地左顾右盼。
“我看有不少高阶修士都来了,瞧着不是小事。”
一个高些的师兄压低声音:“要不...我们还是偷偷回宗罢。”
“是啊是啊。”
另一人帮腔:“师弟,这热闹看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再看下去被注意到,要受责罚了。”
“师兄们这是怕了?”黛旸状似生气,鼓起腮帮子。
“我可都还没怕呢。”
“怎会怕。”高个师兄立刻正色,“只是建议,师弟若是不想,我们也奉陪到底!”
矮些的师兄也忙不迭点头。
“那便好。”黛旸忍着应付他们的不耐,朝他们甜甜地笑了笑,硬挤出个梨涡来。
“师兄放心,我的运气一直很好,这回也不会出错的。”
从小到大,他确实运气都好得出奇。
修炼能轻巧打通关窍,身边的人也都喜欢他、宠着他。
虽然这两年拜入宗门时吃了点亏,但宗里的师兄也都很喜欢他。
所以黛旸依旧十分自信。
且他必须要留,有自己的原因。
他三日前外出闲逛,偶然听到有僧人交谈,隐约提到了“九尾”“青丘”“佛宝”一类的字眼。
秦有昼不知所踪许久,黛旸也没地方惦记他,被僧人的话一提点,他总算想起了自己拯救全族的重任。
他难得地起了责任心,壮着胆子想留下来调查。
可黛旸也清楚自己一人查起来危险,总得有人帮他做事,便笼络了两个关系好的师兄。
要是秦有昼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他也不至于找他们。
黛旸惆怅地想着。
也不知秦有昼去了何处。
日头已经升起,微微降下些暖意。
辰时已到,人群已经聚集在主殿之前。
原本来观礼的修士只有不到百个,如今翻了几番。
秦有昼费劲地分辨着或熟悉或陌生的修士,终于找到了引霄宗来的增援。
大师姐正神情严肃地同身畔的修士叮嘱着什么。
他们离得太远,他想传信给大师姐很难。
师尊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秦有昼不好轻举妄动。
当————
又熬了一个时辰,佛寺的钟声响彻松明山。原本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朝着两边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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