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是那黑腾蛇,到底是否和玄血教有关。
若是有,他又和自己有何血海深仇,才会暗算他导致他沾染秽气。
回去后,秦有昼假装不知任何事,又认真地看起书来。
嬴未夜回来得比他预想中要晚。
“寺庙里只有素食,将就吃几日。”
秦有昼笑着应了。
初到松明寺,秦有昼没能睡安稳,靠着嬴未夜的药才能勉强合目。
但他灵脉里沉积的污秽之物,又实实在在地被松明寺灵脉里的灵力缓慢地引出。
几日修炼下来,秦有昼确信他和此地渊源颇深,可那渊源,早已在他记忆之外。
而且未必是好的渊源。
天开始逐渐变暖,阴雨之后,是难得的晴日。
“去佛殿里头看看,莫要来了松明寺,却连正殿都没踏足过。”见他对松明寺的建筑感兴趣,嬴未夜难得愿意撒开手。
“我就不去了,你早些回来便好。”
秦有昼也想调查一番此处,便顺水推舟地应了。
松明寺的正殿大得出奇,里面的佛像塑着金身,彰显着此处曾经的豪横。
可如今佛修式微,道家兴起,来往香客寥寥。
寺里没了香火钱,连有几处横梁和墙壁破损,也只是草草修缮过。
这破损不像自然,倒像是打斗而为。
秦有昼仰头看着横梁上的镂刻,努力想回忆起作为灵物时的记忆。
却只是徒劳而已。
“秦道长。”
秦有昼闻声看去,尘缅正微笑着看他:“贫僧方才路过,突发奇想在正殿驻足,竟能遇着您。”
“能和主持巧遇,是秦某缘分。”秦有昼礼貌地应了。
“不瞒秦道长,其实贫僧初次见您,便觉得您十分面熟。”
尘缅双手合十,面上微微苦恼:“可也不知是在何处见过。”
“兴许是你我投缘,一见如故。”
秦有昼无法确定他是客套还是说实话,只能保守地应。
“贫僧也觉得。”尘缅的笑容灿烂了些。
“对了,半月后有一场盛大法会,届时松明寺会向信众展示新的佛宝,场面会很热闹。”
“不知秦道长是否肯赏光来看?”
他期待地看着秦有昼:“贫僧有预感,您若肯前去,我们都会不虚此行。”
“如此盛典,我自然想去。”
秦有昼面上依旧微笑:“可不知我的师尊能否同去?”
“这....”尘缅有些为难。
“贫僧对妖乃至魔都无意见,只是松明寺近万年来的规矩,便是不得让任何妖去此类场合,还请见谅。”
“如此,秦某便不去了。”秦有昼温和道,“多谢主持邀请。”
“不过。”
他话锋一转:“您说的新佛宝,是为何物?”
“是本寺的第四件佛宝,一件即将化灵的百衲衣。”
尘缅道:“若是不出意外,它会是下一任的主持。”
“原来如此。”
秦有昼不动声色:“另外两件佛宝,是都在潜心修炼,无暇料理寺物?”
尘缅的脸色黯淡了一瞬:“是,当主持无趣得很,不当自在,也是好事。”
秦有昼了然。
尘缅担任主持也没几年,却在说出有继任者时状态松弛许多,还能说当主持没意思。
看起来,他坐上主持的位置可能不是自愿,而是不得不上位。
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
“贫僧先告辞。”尘缅和他行了一礼。
“时辰到了,该去讲经授法。”
“主持慢走。”
尘缅走后,秦有昼又仔细观察了下四周。
他在几处殿内呆了加起来一个多时辰,来往的香客总共就十数人。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一个黑发、模样普通的男子和他擦肩而过。
淡淡的梵香味跟着掠过,却不似嬴未夜的汤药里那般温和,闻得秦有昼的鼻尖发痒,令人不适。
他回头看去,却只看到他的背影。
黑发男子站在数米高的佛像之前,却不参拜,只是仰头看着。
想着看久了不礼貌,这男子身上也并无让人在意的灵力,秦有昼收回视线,加快了往回赶的脚步。
“过些天僧人做法,据说很热闹,你想去看吗?”
回去后,嬴未夜也和秦有昼提了此事。
“弟子不想去。”秦有昼道,“本就是来清修,不必去凑这热闹。”
“有昼,说实话。”嬴未夜走到他跟前,定定看他。
“我记得你最爱看这些和民间风土人情搭上边的祭祀典仪。”
“....”
想着系统说过要坦诚,秦有昼犹豫了下,如实道:“僧人不让师尊去,我不能放师尊单独待着,自己去凑热闹。”
嬴未夜的嘴角微微上扬,嘴里却道:“想去便去吧,我也不在意这些。”
【宿主,少听他说胡话。】
系统哼哼。
【您师尊对您的信任度已经56%了,他就是不想让您去!】
“弟子不去,陪着师尊便好。”
秦有昼立刻趁热打铁。
“行,是师尊的好弟子。”嬴未夜轻笑。
他用手轻轻蹭下秦有昼的脸:“法事去不了,师尊过阵子补你场踏青。”
秦有昼的脸颊微痒,睫毛颤了颤。
“好。”
这动作太亲昵,可他觉得不对劲时,也已经习惯了。
是夜。
原本已经能安睡的秦有昼再次做起噩梦。
梦里漆黑一片,往哪看都伸手不见五指,他好像又回到年幼的时候。
或者更早。
不知从哪传出稀碎的交谈声,掺杂着感叹。
“它...没用了...毁掉...”
“有三件...不差一个....”
“可惜,它已经有灵识...马上要化肉身...”
叹息声一声高过一声,却没太多悲悯混杂其中,秦有昼听着不觉得恐惧和不安,只从本能里觉得悲哀。
过了很久,秦有昼迷迷糊糊地醒来。
外头月明星稀,竟然才到子时。
“有昼。”嬴未夜像是一直没睡,坐在桌边研究着什么,看他睁眼,合上手头写着的手札,心有灵犀地抬起头。
他观察着他的神色:“做噩梦了?”
“...是不太好的梦。”秦有昼的额角剧痛。
他坐起身,心脏还在怦怦地剧烈跳动。
“这几天天变得厉害,一会冷一会热,的确容易做噩梦。”
嬴未夜道:“方才就担心你醒来,给你煮着药,你喝了药再睡。”
药汤冒出沸腾的泡,顶着紫砂盖发出脆响。
两人沉默了会,嬴未夜看他神色恹恹,主动道:“实在睡不着,师尊给你讲个故事?”
“哪个故事?”秦有昼配合地问。
“狼和羊,或者红色的蜘蛛精?”
嬴未夜笑着,想哄他高兴些。
“幼时听了很多遍狼和羊,每回都不一样。”
秦有昼也忍不住笑了:“应是师尊自己还改编过几回,在哄着我玩。”
他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般说,像是系统说的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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