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师尊也是这般。
分明已经是强弩之末, 却还是要护在他跟前。
秦有昼的瞳中渐渐失了光。
这层所谓的主角身份,是落在他身上的枷锁,刺向他师尊的利刃。
黛旸却可以靠着主角身份,一味借他人之手伤他最重要的人,躲在背后坐享其成。
而想要惩罚他,却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既然如此....
金色的灵力绕在秦有昼身旁,他的面上不带半点迟疑和怜悯。
朝时化成长鞭,将黛旸卷到他的跟前。
秦有昼将虚弱的蛟护在身后, 只用一手便轻巧擒住黛旸。
无论黛旸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常年习武的秦有昼。
“还想要他活, 便别往前走。”
秦有昼冷冷地盯着九尾,桃目中满是厉色, 闪着寒芒的银针就落在黛旸的灵穴前。
“否则, 我保证他当场毙命。”
若是用不入流的手段才能护好最重要的人,那他也愿意去做。
那银针已经刺不下去了,秦有昼每每试图往下压,腕上便传来剧痛。
可他长发半散,有几缕凌乱地落在颊边,面上又是肃杀之相, 显得极其可怖,装得像是真能把黛旸送去见阎王。
九尾自是不敢拿少主的命和他赌。
它怒目圆睁,却依旧只能和秦有昼僵持。
嬴未夜不满地看着秦有昼为要挟黛旸,而搭在黛旸颈部的手。
他想抬尾把手挤开,可骨折的尾狼狈地摇了两下,怎么都抬不起来。
黛旸从未见过这般吓人的秦有昼,恐惧得浑身发颤。
“....你....”
他印象里的秦有昼,永远温柔和善,发起火也最多只是冷淡。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修士们正在附近布阵。
九尾身上的毒解了大半,却愈发地焦躁。
它盯着秦有昼手里的黛旸,发出虚弱又模糊的声音:“把他...交给我!”
秦有昼警惕地道:“你往后退。”
这个距离,九尾带走黛旸后,还可能伤到师尊。
“把他交给我!!!”九尾难以沟通,只继续愤怒地咆哮着,青色的灵力四散。
奇诡的咒文在灵力中浮现。
黛旸也终于回过神来。
他又开始拼命地挣扎着,不知道哪来的胆,就要往秦有昼的手背上咬。
秦有昼用朝时把他挥开,抬眸,却看到那诡谲的青蓝色灵力并非冲着自己,而是朝着虚弱的嬴未夜来。
而嬴未夜受伤太重,一时也躲闪不及。
灵力化成的屏障又变得无用,容不得秦有昼用理智地分析,他已经用肉身挡在了嬴未夜的身前。
青蓝色的灵力钻入他的体内,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到来。
只是一股凉嗖嗖的气而已。
“有昼!!”
方才丢了半条命,还一副满不在乎模样的蛟顿时慌了。
眼见着九尾还要发难,秦有昼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一推掌,将黛旸推向九尾。
嬴未夜不顾撕裂的血肉,绕到秦有昼跟前。
“可有受伤?”
他着急地问。
九尾也不再恋战,迅速地叼起吓晕过去的黛旸,朝着深不见底的山林窜去。
“师尊放心,我无事。”秦有昼感受着体内的灵力,“这气....”
“像是被我吸纳了。”
灵族便是这点好。
许多对人和妖有用的毒咒,对本体是物的灵来说收效甚微。
他抱着蛟首,小心地用灵力治着他细碎的伤口。
可嬴未夜身上的伤太重了,光用灵力已经无法医治。
此时,修士们也匆匆赶来。
“去追。”
秦有昼朝着身后的修士道:“有九尾破除封印,擅自离山!”
“那您和嬴长老....”
那剑修被嬴未夜的惨相吓了一跳,听到九尾又要闹事,脸上更是浮出惧色。
“都去追。”
嬴未夜将受伤严重的尾埋在落叶堆里,阴冷道:“不必管我。”
剑修被他的灵力压得大气不敢喘,连忙带着后到的修士绕路离开。
嬴未夜还是放心不下秦有昼。
趁四下无人,蛟首贴着秦有昼的腰停了许久,感知他身上的气。
“是中咒了,但不严重,过些天就能好。”他松了口气,严厉道。
“这回是运气好,下回遇着事,不必再挡在我跟前。”
“我不要紧,您先治伤。”
秦有昼并未感觉到身上有中咒后的不适。
他顾不得问自己中了哪种咒,摸了摸怀里的蛟首,轻声道:“您的尾不能放在叶堆里,容易感染。”
“太丑了。”嬴未夜闷闷道。
“不想让人看见。”
尤其是秦有昼。
“我带您回去治。”秦有昼忍着难过。
他往后,定要好好保养师尊的尾。
嬴未夜把蛟首又往秦有昼怀里拱了些。
“可我还想和你看灯。”
若是没有那两只狐狸精,他们就该在城里看灯。
“师尊,元宵也有灯看。”秦有昼鼻尖发酸,极力挤出些笑。
“我们元宵也能看。”
嬴未夜死皮赖脸。
“我就想看今晚的灯,你不随我去看,我便在此处埋一晚。”
蛟沉得很,秦有昼是搬不动的。
“师尊。”秦有昼的语气重了些。
“跟我回去!”
“....”
嬴未夜的尾尖抖了抖,像是个可怜的空巢老人般开口。
“....今日,我盼了几个月,我不想走。”
秦有昼微微怔住。
“我就想去看会灯,可以先治了伤再去。”
蛟继续狡猾地装着可怜。
“....也行。”
秦有昼被他闹得没了脾气。
“那我先给您包扎过。”
嬴未夜没再拒绝。
处理起尾部的伤口,秦有昼已经得心应手。
可嬴未夜不肯配合,清理伤口时总是遮遮掩掩。
“师尊,我早都看过伤了,不妥善处理,伤口会留疤。”
秦有昼知道他介意伤疤丑陋,温声安慰:“等治过伤,我们才能去看河灯。”
嬴未夜这才变得老实。
秦有昼去除掉嵌入肉里的鳞片,固定好嬴未夜碎掉的尾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也不知多久才能长回来。”
他心疼地看着嬴未夜的尾。
“很快。”
嬴未夜的头被他固定着,还不安分地朝他身上靠。
他没喊半句疼,可秦有昼知道,嬴未夜并不好受。他学着先前医书里安抚蛟的方式,笨拙地抚摸着蛟的头。
嬴未夜被摸得舒服,却主动挪开了脑袋。
再让秦有昼摸,他腹部的鳞又要开了。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七夕就要过去了。
瞧见嬴未夜有些焦躁,秦有昼头脑一热,从纳戒里取出一颗糖。
恰巧是最后一颗甘草糖。
他把糖塞在了嬴未夜的嘴里。
“有昼,这是把我当孩童哄?”
蛟乖乖咽下了糖。
“您也清楚,给人糖像是把人当稚童。”
秦有昼垂眸笑着,小心地包扎着他的伤口:“您先前就总拿糖哄我。”
“因为你好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