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睡着的男孩睫毛颤抖,缓缓地睁开眼。
他空洞的视线落在秦有昼身上, 难得带了浅淡的恐惧。
秦有昼坐起身,小心地扶着嬴未夜的手臂:“师尊。”
“小旦, 师尊把你吵醒了?”
嬴未夜把他抱在怀里:“抱歉, 你继续睡。”
他不会当秦有昼的拖累。
等到他开始拖累秦有昼,又还有余力喘气的时候,他自我了结就行了。
反正他活着,除去秦有昼,也不被谁期待。
以他的修为,陨落后也足够化成一份小传承。
到时护心鳞给秦有昼作盾, 传承做戟,护他安宁顺遂。
.....
“师尊?”
秦有昼发现,蛟说话时像是在发抖。
“我会一辈子都需要您。”他认真同他承诺。
可蛟挂在他肩上,还是不肯下来。
秦有昼想了想,小声道:“您不想弄出来,就算了。”
“有昼,你很好。”
蛟闷声道:“...我从来不是个好人。”
“您只是有苦衷。”秦有昼顺着蛟背,“人有苦衷,心里就重,就会想太多得失。”
“您要是肯同我说,便同我说,心里会好些。”他温声道,“要是不肯,就过些时候和我说,我一直在。”
蛟放松了些,才从他身上游下来。
他窝在柔软的被褥间,把头搭在嬴未夜的膝处。
“就你能给我找借口。”他蹭了蹭秦有昼,岔开话。
“你该睡会,我也困了。”
秦有昼:“那我们睡下?”
“可我还想做。”嬴未夜有意无意地用头蹭了下那处,黏糊糊道。
秦有昼受不住刺激,连忙用被褥把他们隔开。
“您先睡,其他事明早再说。”
“你喊我名字,我就去睡。”
蛟仰头看他,面上带着戏谑的得色。
“嬴未夜。”秦有昼照做了。
“睡去。”
“这般冷淡?”
蛟贴着他胸口,游到他脖颈处,虚虚绕了圈。
瞧着危险,可其实粗粝的鳞被服服帖帖地收起,扒着秦有昼皮肉的都是柔软的肚皮。
“未夜。”秦有昼失笑,给他嘴里又喂了块肉。
他软下声:“去睡去。”
蛟这才满意,叼着肉吞掉,游进了被窝里。
秦有昼吹灭了灯,侧过身想要抱住蛟,蛟已经自觉地游到他的怀里。
祟气被压住,秦有昼的体温也渐渐恢复,他再碰嬴未夜时,嬴未夜身上的温度已经比他冷。
可秦有昼却不觉得难受。
躺着没睡多久,怀里的蛟动了动:“我下去喝口水。”
“我给您拿....”
秦有昼没说完,蛟已经游了出去,一头扎进了旁边小半人高的水缸里。
秦有昼摸不到琉璃镜,只能眯着眼提醒他:“您喝慢点....”
嬴未夜再抬头,水缸已经空了。
秦有昼无奈地收住声。
为了能接着做,他是又忍着渴,又忍着饿。
喝完水,嬴未夜又鬼鬼祟祟翻箱倒柜。
秦有昼问他,他也只说是秘密。
嬴未夜道:“半刻就好,我这就回来。”
谁都能有自己的秘密,嬴未夜不管是以哪种身份,都该得到尊重。
秦有昼配合地没再问,躺下闭着眼休息。
蛟暗搓搓看了他眼,捣鼓着自己的箱子。
他从纳戒里翻出一块干净的帕子。
嬴未夜打开鳞片,用尾压着那块帕子等了会,又迅速用尾尖把湿掉的帕子包住,用灵力层层封锁上。
背着他躺着的秦有昼:?
到底是什么秘密,还需要用灵力。
嬴未夜警惕地又偷看了眼他,合拢鳞片,阴暗地绕着箱子爬行了半圈。
要是让有昼知道,恐怕得觉得他心理扭曲了。
嬴未夜想着,却并未停手。
他心满意足地把帕子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收好。
随后,他把一片本该自然脱落,刚好被秦有昼摸掉的鳞压在帕子上。
因着初次作案不小心,作案过程中还是溢出了些,蛟等到干透后,才鬼鬼祟祟爬回床上,挂回秦有昼身上。
秦有昼失笑:“收拾好您的秘密了?”
“收拾好了。”
蛟用尾卷着他的膝,头埋进他松垮的衣衫中。
他安然地闭上了眼。
嬴未夜睡了这一年来最好、最安心的一觉。
秦有昼却做了一晚上的梦。
.....
那是他很小时候的事,距离现在,少说有七十来年。
他回家的路上摔了,吃了饭,师尊便让他早早睡下。
可他睡不踏实,没多久就从噩梦里惊醒。
师尊还以为自己吵了他,还哄他。
“师尊。”他抓着嬴未夜的手,低下头。
“不是被您吵醒了,是做噩梦了。”
“噩梦都是假的。”
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做的什么噩梦?”
“有只狐狸...他要抓走我。”秦有昼的头隐隐作痛。
他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我找不到您了。”
摸着他头的手顿了顿。
“不会的。”嬴未夜轻笑。
“一只狐狸而已,有昼这般厉害,他怎能抓走你。”
“我知道。”男孩委屈。
“可太真了。”
他不怕狐狸,他只是怕找不到师尊。
“你要是怕,师尊给你缝只小熊。”
嬴未夜哄他:“熊会抓狐狸,放在床边上,它就能把狐狸都吓跑。”
“我不要熊。”秦有昼眨着眼,抿了抿嘴。
嬴未夜耐心地问:“那想要什么?”
秦有昼闷闷地抱着他,一声不吭。
嬴未夜的声音带了笑:“要师尊?”
秦有昼乖乖点了点头。
“好。”
嬴未夜顺着他的背:“乖宝,师尊陪着你睡。”
......
清晨。
秦有昼睁开眼。
感觉到腹部压着重物,他半揭开被,低下头。
嬴未夜已经恢复了人形,头枕着他的腹部,整个人窝在被子里,闭着眼睡得安稳。
听到动静,一向浅眠的嬴未夜也慢慢睁开眼。
秦有昼搭着他的肩膀,放轻声音:“打扰您休息了。”
“本来也该醒了。”
嬴未夜爬起身,从被褥里凑过来要亲他。
秦有昼倾身,和他浅浅地接了个吻。
亲到一半,嬴未夜便停住了。
他眯着眼看了会秦有昼,笃定道:“你有心事,是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是梦到很久前的事。”秦有昼微微勾唇。
“那会我半夜做梦吓醒,您问我,想不想要一只熊。”
嬴未夜愣了下,忽地笑了:“你这般说,我也记得。”
“你不要熊,扒着我不松开,非说——”
秦有昼轻笑,应和他:“我只要师尊。”
另一头青丘。
当——当——
象征举族发丧的青铜钟连响了九下。
黛旸那原作里还能活几年的父亲,为了族群付出全部灵力施展禁术,如今彻底咽气。
棺椁被合上。
“黛旸。”黛逍看着站在首位,魂不守舍的黛旸,难得喊了他的名。
“族长启用的禁术,只有你能延续下去。”
他看向身后。
不光有沉默着的九尾们,还有近百道坐在人群之后的混沌妖影,乌泱泱一片。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