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遥举着电话,贪恋的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他站在深黑的夜色里,打火机忽地腾起火色,燃着的烟草生出白色涟漪。
烟灰落了一地,他烟都忘了吸,也不能吸。
直到左昀挂掉电话,发了一条短信后,手机也顺应关机。
叶景园提醒他:“应该给手机充满电再用。”
乔青遥随手放旁边,叶景园只能叹着气放下手里番茄汁,走过去给他充电。
“不过您应该很快就会完全恢复的,也就是明后天的事。”
房间明亮,但射灯的光都似只聚在一个人身上,叶景园始终忍不住瞄站在窗边的人。
乔青遥看上去已经与常人无异,除了部分人体机能缺失以及相貌过分的苍白,叶景园以前在电视上见觉得也就还好,但是见到真人确实震撼,他像一个清冷的梦,亦像一盏远方的灯,以前只是觉得他孤高不合群,现在则发现灿星当然距离远,因为他们属于天,使命就是高悬苍穹迸发光和热,照耀人间。
就算陨落了也并非凡石,也有无上的收藏价值,只是乔跟别人不一样的是,他下坠的有点厉害,直接从坠出凡尘,堕入无间地府。
嘴里的番茄汁都索然无味,叶景园望着乔青遥的背影出神,不自觉地讲道:“我觉得我俩一点也不像。”
乔青转过身看他,叶景园马上改口:“是我不配像您。”
但却没拿稳番茄汁,杯子碎在地面上,红色的果汁喷射似灭口。
晃神间乔青遥想到很久以前的拯救,夜色里自己血肉模糊,既然他的血肉能再生,在叶景远身上得以验证,然而在段晓康身上并不奏效,哪怕刀刃都刺破了血脉,也只能看着对方慢慢的闭上眼睛。
乔青遥记得他最后的神情。
于是硬扯掉手上的戒指,连着皮和筋,从窗户扔出去。
翻转的血色黄金,在夜空里极速消失。
叶景园瞩目全程,不敢说话。
除了开始联系左昀,乔青遥最近还专注于搭建新生,毕竟要活着,总要去适应人的社会规则,人活在自我构建的条框中,越界既受惩,唯心性情感不受控。
新团队里的律师、财务、秘书都已就位了,之前的财产在乔梦真被宣告死亡之前,也顺利转出来大部分,对于普通人已经能实现财务自由,但对于乔青遥是否够用,也不是什么担心的事,毕竟他有这个本事,还有无限的时间。
“新身份也已经好了,姓李,就是您选的那个名字,但是照片得用您自己的,因为线上连网需要识别,我们尽量用了一个跟您像但是稍微有点差的图,主要您以前是名人,总之尽量就不让人看了觉得是,只是有一点神似。”
“其实像也没所谓,毕竟谁也不会觉得是您,这么荒诞的事谁会信,再说您现在看起来也就跟我一样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我血液的关系,不过为了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您还是尽量不要出面,或者选择晚上活动。”
“但是您想找的医学研究团队,我不知道如何下手,只有搜集的这些资料,这也确实超出了我的能力,可能要您完全恢复了亲自来。”叶景园迟疑片刻,“乔,你想做什么呢?你已经永生不灭了,我真的很好奇你想做什么游戏?”
回答他的只有寂静,于是他又开口:“最后是左昀的事,您恢复好了可以我带您去找他,如果嫌麻烦,我也可以将他带来。”
乔青遥听完,便示意他可以走了,叶景园马上离开,虽然这是他自己家,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在自家楼下一圈一圈的绕。
他拿着手机一簇草一块转里的看,看的小区保安,和邻里都不忍怜悯,以为他丢了钱包或者身份证,都还帮着忙一起找,惹的人越来越多的在他家楼下寻宝,但是人也要睡觉,慢慢的人散了,又剩下他自己,腰酸背痛,两腿抽筋,但是叶景园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花坛里看见那枚沾满泥土的戒指。
叶景园万分珍惜的捡出别人不要的东西,在衣服上擦拭干净后,戴在自己的手上,但是戒圈大了,换了几个手指都是,又不想戴在大拇指,于是便摘下来串在当日佩戴的项链上,藏在衣服里,刚好垂落在心口高低。
天高月低,星色熠熠,笑他情脉脉,恨依依。
小区晦暗且宁静,叶景园家楼层并不高,乔青遥在窗边,冷冷的望向黑夜。
万家窗口灯影朦胧,像是无数错落窥探的眼,也像水面漂浮的舟,不知是哪个顽皮的小朋友,叠了很多纸船扔在小池塘里,微风轻来,摇摇荡荡,不曾想到有具尸体在水下正仰望。
思绪飘荡。
淹水那一年他想了很多过往,历历在目,从他还是个小朋友时,水晶包一样的小男孩,特别喜欢在家乡的拱桥上奔跑,朝着巷子尽头,小孩子能有什么梦想和可追逐的东西呢,无非是新鲜的去处和有意思的玩物,巷子口里满脸皱纹的老阿妈扯着他的叶片一样的小手,故作恐怖,煞有其事的吓他:“小乔慢点跑,别淘气了,你在追什么呢?当心跌到桥下,河水那么急把你冲走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也回不到爱你的人身边了。”
只不过不用落水,他隔年就跟着亲戚搬走,再也没回去,他投身更大的汐潮,奔赴追逐,逐梦揽星,人长大了就有欲望,欲望又被包装成梦想,这些年认识的男男女女,恶意和善良,明推暗抢交织成荆棘,但什么也无法阻挡他拼尽全力的伸出手。
他自山顶摘下名利,于高空捕获财富,梦想无限手却有限,所以他得到所有,也失去所有。
无休止的坎坷,反复被神吹灭的顽强烛火。
反抗也无用,接受也无用,我想嘲笑生活,生活也嘲笑我,我想欺骗幸福,幸福却欺骗我。
于是只剩下一条路,他已决定。
唯一的憾事,他爱上一个太阳一样的人,但很抱歉不能跟他一起做一个平凡人。
深秋冷雨,神龛静寂。
信徒长跪不起,佛相垂眼不语。
街边橱窗里,千家万户中,无数电视和手机短视频,电台主播正播报消息:
本台最新报道,10日傍晚起将迎来千年罕见的月全食遇上月掩冥王星,我国大部分地区清晰欣赏到‘血月’天文奇观,仅凭肉眼便可直接观测此次月全食的部分,“血月”也称“锈月”,具体观测时间段如下:
10日下午16:08分阴影开始触及月亮,17:09分月偏食开始,18:16分月亮变红,血月开始。
……
左昀关掉车载电台,倒车入库。
他对天文奇观并不感兴趣,但碍于最近实在没什么新闻,各大媒介便对此没完没了的预告,他不想知道都得知道,甚至知道这种天文现象在古代算不祥之照。
的确从今天早晨出门就不太顺利,昨夜睡不着,吃了快眠粉才勉强入眠,结果起迟了差点赶不上晨会,其中还有个小插曲,左昀早晨发狂一样从家里往外赶,却刚出门便同人撞个满怀,晕头转向间左昀听得电梯抵达的提示声,头都来不及回,只是高声道歉又一路狂奔进了电梯,气喘间才回想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只记得对方一身黑,腰很细,身上很香。
来不及细想,涌入的工作微信将其大脑捆绑。
一直到下午茶的空档,才有功夫继续想一想早晨那个很香的怀抱。
左昀端着热咖啡,也不十分确定是不是有香气,甚至连那个黑衣人都像是幻想,是思念杜撰出来的假象。
思念一旦犯病,便短时间难以自愈,如何压制都不行,在午餐的路上,赶行程的停车场,左昀总是似乎见到早晨那个背影,深黑的外套,雪白的后颈,高挑模糊,有一双俊美的眼睛,这双眼在人潮中望定了自己,待左昀定睛后又消失干净。
左昀怅然若失的站在人群里,想自己可能是魂牵梦萦,一定是思念成疾。
一旁的同事都看不下去,问他还想不想去陵园,上次没安排上,面子上过不去,最近不是热门扫墓期,可以给他安排。
正好今天的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左昀倒是可以提前下班,于是一口答应,驱车前往。
秋风吹皱了云,成了头顶的白色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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