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梦真躺在裹尸布里,灰败微腐,但是样子倒也清晰,想来上次见他,还是他站在豪宅逆光的窗边,浅笑着同左昀挥手暂别,如果不算那个荒诞的梦,那这一别还真是永别。
左昀不敢摸也不让摸,他倒退几步,回头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就没救了,但是当他转过身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面斑驳的洗手台,镜子里的男人目哀神碎,创痕累累。
左昀自原地站到不能再留,才在众人的诧视里从警局打车去饭局。
秋天突来的暴雨,在车窗上淌流,在车窗后的人面上汹涌。
晚上的应酬重要推脱不掉,不过他也将情绪藏的很好,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也常需易容,无论内心怎样,面儿上永远是人样,只是这晚他喝的很凶又放肆,客户被陪的满意,大手一挥表示项目推进绝没问题。
送走客户后已是深夜,总算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情绪,以及整理肠胃,回家的路上他下车靠边吐了好几回,心肝肺都要呕出来,直至干净空虚。
而后他在狂风里跌跌撞撞的直起腰身,远方云雨倾泻,似天地间铸起一到幽冥墓门。
左昀狼狈无比的站在街头,毫无办法,他一夜一夜的等,等来了孤寂、封闭、忍耐、死讯,接踵而至的总是坏消息。
生活里的坎坷困难一直没有尽头,没想到我等你也是。
叶景园不定时会来看一看家里的‘人鱼’,因为他日常呆在浴缸里,毕竟漓漓拉拉的也没其他地方能兜住他那支离破碎的身体,起初像是凶杀现场,到后期成型之后,他能下地走动,家里又成了生化CG。
每次叶景园进门都要深吸口气,但是每一次都比上一次稍悦目一些,虽然过程缓慢,但乔青遥确实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目前还不能出门,也不会说话,无法见人。
陪伴他的只有书影音,叶景园进门的时候他正听交响曲,对叶景园进门也没反应。
叶景园大包小包的往屋子里拿东西,也习惯了自说自话,乔青遥不理他,他也落得轻松自在:“乔梦真的尸体,我已经处理了,反正查到最后就是个自杀。”
“您管他干什么呢,一把火烧了多省事,给他家里人留个全尸呀?您真是魔鬼的面孔菩萨的心肠。”
“不过话说回来脱离了您他烂的可真快呀,我丢的时候他就不太好了。”
乔青遥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试图脱下,但是他另一只手还是粉嫩新肢,手指还没散开,于是他便单手在桌沿上刮,在刀尖上蹭,但那戒指似爱上了手,乔青遥刮的血肉淋漓都不肯分离。
叶景园看见了,顺嘴道:“需要我帮您么?”
然而不等乔青遥回答,便自答:“算了,我觉得等都长全了再说吧,您这样换身体都能成,搞不好跟段……跟他多少有点关系?这毕竟是他的戒指,所以我真心的建议,等大功告成时再丢,有时候……这都是命。”
“我是瞎猜的,不是我有私心,我要真有私心,我当初拿过来就应该把这戒指剁了。”
乔青遥停下手,不再动,更没有表情,他一直都如此,他想什么叶景园从来都不知道,除非他说,但他又不能说也不肯写。
叶景园赶忙掏出一个本子递到乔青遥面前,特意展示美丽的封皮:“喏,送您的小礼物,可爱吧,您要是有什么话想吩咐我,以后可以写这个本子上,不用之前那个了,我感觉我之前给准备的本子您不喜欢,自打住进来写的话不超过十句,但是这个就不一样了,您瞧瞧,每一页都有一只可爱的狗子,短腿柯基和笑脸哈士奇,喜欢吧?”
乔青遥不接,叶景园只好放在他附近的桌面上,“之前送您来的那只狗子呢,怎么再也没见了,那个狗子有点帅呀,但是也挺有个性,我本来想摸摸它,结果它嗖的一下就跑了。”
独角戏越唱越开心,叶景园继续掏必需品,一样一样的摆在乔青遥面前:“这是您吩咐的衣物,对了,左昀今天也很好,请放心,他的状态越来越好了,好的我觉得他可能都把您忘了。”
乔青遥只是盯着叶景园手里的咖啡。
“想喝么?”
他再度点头。
叶景园直接将手上的美式咖啡递过去:“尝尝?”
他不接。
“嫌弃我呀,行吧,我再给您点一杯,就是要等,或者这边还有一杯馥芮白,喝么?”
乔青遥伸出手,接过馥芮白,但是冰冷的咖啡喝下去,却冰冷的从喉管缝隙中渗出来。
“您可真是很努力的做人呢,”叶景园递给对方纸巾,他百无聊赖的自他身边呢绕来绕去,打量端详:“看您这个骨相,要变回去应该会大差不差,啧啧啧,这五官头颅,造物主最牛逼的雕刻作品给了您。”
“其实一开始我觉得您不能成功,现在呢,我大概能理解那个谁……那种人为什么会为了您舍身忘死了。”
他越不说话,叶景园越喜欢跟他讲话,“很多时候我很担心我们的结局是什么,如果做人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人一降生就是准备去死,这个改变不了,哦,不对,现在不是了呢,现在没有了死,想想蛮有趣的啊,如果有一天连死都束缚不了人,那么所有的神都要死了,因为我们自己就是神。”
乔青遥总算能正眼看了看叶景园,
叶景园望着面前这一张苍白破碎的脸,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交响曲深沉又激昂,是瓦格纳的众神进入英灵殿。
叶景园并无音乐素养,只是因为对方常听,就顺便了解一下,他笑了笑:“挺适合您。”
第98章
左昀最近忙着搬家。
他原本盘算着近日项目结束,借此机会算得上清闲搬家,结果临搬前突发任务搞的他被迫加班,新住处也是连夜入住潦草凑合睡,新床垫塑料布都没拆,生活必需品都从地上的箱子里翻,总之先解决基本问题日后再一点点的收拾。
新住处是他之前的家,之前搬走后房子一直没卖,起初租过一家租客,并非为了补贴生活,而是父母觉得房子得有人气儿,否则容易破败,事实上两个人租了半年都不堪其扰的不再续租,今天修地板明天换电器实在是懒得操这份闲心了。
得知左昀要回去住,夫妻俩既欣慰又无语,喜的是老房子终于有人住了,恼的是当初就是因为左昀才买的这个远郊小独栋,光园子就前前后后投进去那么多钱,好容易花园长好了,兔崽子又挪窝了。
左昀在骂骂咧咧里一点点的收拾,一股脑儿搬过去。他原本是住不了旧居的,怕睹物思人,更因那时候忽然分开不堪一击,现在起码习惯了那件事,心脏也自工作历练中逐渐坚硬,别说睹物思人,他看见乔梦真的尸体当晚就吃下两碗菜,喝酒陪客户,第二天还要上班,没那么多闲功夫抑郁。
即便有功夫也都拿来犯病,有一天晚上睡不着,他便连夜去了乔梦真给自己留下的房产里,除尘擦灰,填充食柜,最后还写了纸条,因为自己搬了家,换了工作,这些他都一一在笔下交代,本来是留便签,最后洋洋洒洒竟写了一页纸,贴在保险箱上。
等了几日还是觉得不妥,便干脆搬回原住址,心道万一乔青遥回来找他呢。
来电打断左昀的思绪,他扔下手里的衣架,发现是‘孩儿他爹’的深夜来电,左昀心如止水,如无意外大概率又是叶景园,但他还是接起来。
“喂。”
“你能不能别总用他的电话找我了,用你自己的电话不好么?我又没拉黑你。”
“喂,能听见我说话么?”
左昀喂了好几声,电话那头都没声音,无奈只得直接挂断,来电却再一次震响。
左昀接起来继续喂,他原当信号不好,后来才反应过来,听筒里虽然无人讲话,却很清楚听到背景交响乐,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左昀毫不犹豫的挂断,洗澡睡觉,结果对方还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估计又是叶景园之前为了骗左昀回复的老伎俩,左昀明天早晨还有晨会,实在是懒得理他。
乔青遥原打算先给左昀发信息,但是拿到手机的第一时间他即刻输入了对方的电话号码,鬼使神差,迫不及待,对方不接,他就打到对方接起来,接通后才忆起自己还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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