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住脚步,母亲有些困惑的站在楼下,望着俯看的儿子,同时还发现了自家小区的另一个男孩,此刻自某处窜出,左右奔走,甚至把衣服脱下来,似要展平兜住。
叶景园万幸自己跟踪左昀回家,眼看着情况危机,他展开衣服,比着位置准备营救,万幸左昀只是站在阳台上狂骂他有病,并没有下坠的意思。
叶景园被骂的狗血淋头,仍不能放心回家,连夜下单了阳台防盗窗安装上门服务,虽然被骂神经病,但是几日后竟真的开始安装,主要是左昀母亲同意。
一个母亲感知孩子的困境从来就不需要语言,从婴儿时期起就是。
丈夫则觉得她想太多,小题大做,自己平日里经常在阳台抽烟罚站偷扔剩饭,也从没见她担心过,但毕竟免费,虽不美观,但也安全,装了也无妨。
左昀肉眼可见的倒下了,阳光俊男短时间暴瘦成细竹竿,强撑着工作几日,到底还是在领导的百般挽留下辞了职,实在是状态影响效率,自己心情不好控制不了,影响他人就不太好,毕竟演员的时间都是分秒必争,何苦误人前程,另一方面,在这个圈左昀时刻会让他想起见不到的那个人,还是在对方未婚妻的公司,双重考量,左昀决定不再继续。
当初信誓旦旦给自己三年时间,不成想一年后就丢盔弃甲,不战而溃。
他连月郁郁寡欢,哪儿也不想去,更不想见人,整天躲在房间里画画,主要是出门就能看见叶景园,即便如此这厮也不能消停,隔三差五登门拜访,确认左昀是否无恙,遭了一顿捶打后,改日依旧厚着脸皮给家里送东西。
手机确认则更频烦,最狡猾是对方竟用乔青遥之前的号码,接起来就是‘今天还好么?’‘他快回来了’这种瞎话。
左昀每日讲的话越发的少,但凡开口都是用来骂他,却又不想拉黑这个号码。
不知何时,左昀发现爸妈都不怎么加班了,更不吵架,问不出个所以然也没人继续念叨他,这俩人忽然就每日按时下班回家,吃不下也要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试图陪他说说话,甚至状似不经意的表示在家呆一辈子也没关系,只要他高兴,爸妈养他不是问题。
甚至还效仿叶景园继续在家里所有的窗上焊窗栏,因为父亲担心小偷徒手爬上10楼偷东西,连浴室的窗都未能幸免,俩人还偷着轮番值夜,隔着一扇门监听他房里的动静,左昀好几次在深夜听见家人在他门外徘徊,只要自己稍微弄出声响,无论几点,马上就有端着牛奶进门的母亲,和佯装值班刚要出门的父亲。
他由死向生,所以在难以入睡的夜里,左昀也只是依窗看雪,观圣诞灯饰,等新年烟花。
年末岁初人们彻夜辞旧迎新,因为小区地处商业中心,附近就是购物广场建筑群,开阔空地聚了很多跨年守夜的年轻人,一有动静,全体仰面瞩目,齐声倒数。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半空绽出一团团异彩奇光,异样情愫亦浮上面孔和心脏。
上一次看烟花还是在学校晚会,也如今日一般,很多很多人,但是身畔有他。
以前闲暇时还在脑内计划如何跨年,地方都想了好几个,难以抉择间,还想着反正有他哪里都一样,都是在酒店做鸡。
烟火短暂的光芒,很快便消释在无数飘飞的雪片里。
左昀岿然不动,新年该有新气象,正要许愿,无意瞧见购物中心大屏播放的新年广告,不知何时兴起粉丝购买广告位,多位偶像甜笑着祝大家新年快乐,快速滚过的面孔中,熟悉的脸子弹一样将窗内蓬头垢面的人击中。
左昀猛然转身,骂了一句脏话。
重塑的意志瞬息坍陷,他睹人思事,记忆忽然就泄洪肆虐,万顷奔流。
时间会让一切过去,但是过去也需要时间,左昀当然想努力变好,可这个人每次都这么突兀的来,而后欲说还休的走。
家里人觉得孩子整日圈在家里怕其自闭,便于远郊购置一套独栋三层小楼,周边配备略差,但胜在环境秀丽幽静,较林立楼宇而言更能修身养性。
晾好装修后,搬家也提上日程,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晴天里,搬家车队浩浩荡荡出发,最前面领跑的是左昀父亲的银灰宝马,最后面跟着一辆红色超跑,不用问就知道是谁。
一家人早已习惯,不当回事,气氛融洽。
夫妻俩惬意的在前排坐畅想未来,一直互相夸赞养老房买的早但买的好,性价比超高还附赠一个小花园,男人打算退休后养花陶冶性情,女人非要拔花养鸡方便以后吃鸡爪,融洽眼看变吵架,左昀跟一堆锅碗瓢盆酱醋茶挤在后排座,能坐着都费劲,稍微一动就叮当作响,惹的前面的两个护卫机警休战望向他。
左昀无语开口:“我不会怎么样的,我还能喝酱油把自己咸死嘛?你们别看我了,装这种东西都不打包,车一颠就响,我真什么也没动,我自己都动不了。”
“哦,行吧,那你坚持坚持,还有俩小时。”
“幸苦了儿子,锅里有几袋泡椒凤爪,你饿了可以拆开吃。”
“……”
消瘦枯槁的人疲倦的靠上窗,望向车外。
一路残雪初融,新绿抽芽,小鸟叽叽喳喳。
前方同时光一并飞逝。
左昀依旧在车里,内饰却变样,整洁干净,从宝马变成出租车,人也脱胎换骨,他精神焕发,西装革履,好看的眼睛里朝阳般明亮光华。
待车停妥当,左昀急匆匆下车奔赴婚礼现场,推门入场,迎面而来的人潮和笑脸,惊喜难言。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会长大人么。”
“哥们你咋才来,你不知道今天早晨接亲的时候太搞笑了,我手机录像了你过来我给你看。”
“伴郎团终于齐了,伴娘团太嚣张了,妈的这帮小娘们从早晨就嫌哥几个人矮脸丑,真是受尽屈辱啊,终于等到你来给我们镇场子了。”
左昀风尘仆仆,出差落地便直奔现场,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套,这会儿给老友同学七嘴八舌的围着,寒暄间只见一个胖子拨开人群,上来给他个拥抱。
李振北拍拍他的肩膀:“操你妈你再不来都要开席了,你这卡着点来吃饭的啊。”
“昨晚上航班全取消了我不是跟你解释了么,这是最早的一趟早班机,昨晚上的红包还封不住你的嘴?!”
“虽然但是,其实你就应该请假,这可是我人生大事,你是我最好的哥们。”
“行了,事已至此就别扯那些没用的了,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老铁,对了我媳妇的姐妹儿有俩长得真挺好看的,你也过来看看,”李振北不由分说拉着左昀入场,劈波斩浪间还撇见赵凡,他再无当年凌厉反骨,衣着休闲面容柔和,看起来已经是个与常人无异的上班族了,除了孤僻。
落座席间的赵凡不爱交际,口闲舌散目光却忙,自人群里扫荡到左昀,他并未上前,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左昀也看见赵凡,愣了一下,眼有恍惚,缓缓掩住。
李振北捧住左昀的胳膊,连忙低声解释:“我跟他可没什么私交啊,我这是结婚了才叫他过来给我随钱的,平时根本没联系。”
左昀目光落在别处:“他怎么自己来的?”
“我哪知道你自己去问啊,不过我知道他还一直都是那一个女朋友,结没结婚我也没敢问,最好别告诉我。”
来不及多聊,接下来便是程式化婚礼开场,亲朋瞩目下,李振北自上头宣誓下跪甚至还落了泪,左昀在全场单身女性的窥视里,望着台上爱情的完美结合,感动多来自于对朋友的归属,但对婚礼本身并无期待,几乎是想都没想过,这一年多他人生的轨迹不容他人勾连,并非打算孤独终老,而是他上一段感情对其而言是未完结待续。
敬酒三圈后,李振北在婚礼的尾声殷勤送客,给领导鞠躬,跟同事致谢,甚至帮着长辈打包剩菜,左昀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并不打算走,他眼望着李振北熟络地忙前忙后,想起当年他来学生会找自己玩,当众讲话都会别扭的脸发红,真是时隔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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