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
他只想吃一碗地道的牛肉炒米粉, 命运却塞给他一份神户和牛肋眼奶酪牛排。少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没什么事,”阮希开口, 声音沙哑不少,“我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别怪他。”
“嗯。”
陆征河眨眼,像是在拼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平复一会儿, 他抬眼, 深邃的眼眸望进阮希的, “你的同伴是你来自abze城的朋友吗?”
“是的,”阮希解释, “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他受伤很严重, 我们走投无路,我心想需要带他到一个可以医治的地方。我没想到是你们在这里……”
陆征河说:“那就好。”
阮希没反应过来:“什么?”
“喔,”陆征河难得笑了一下,还有点儿小人得志的意味在其中,“还好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阮希:“……”
当然不是啊!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过他没这么说。
“这些士兵也是你的战友吗?”阮希环顾一圈四周, 大概有十个人正在手持着装备把守。
陆征河淡定无比地甩锅:“是的,他们是厉深的人。”
“……”
阮希看了厉深一眼。
一时哑口无言,厉深心中涌上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惨啊,自己是真的惨。
他心想,要不是陆征河是他的少主,他一定会跳起来掐住这个alpha坚硬的喉咙。
虽然是我的错!但是什么叫全都是我的人!好歹我为了你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你为了该死的爱情就可以抛弃兄弟了吗!
·
太阳落山,一场“闹剧”般的营救散了。
北部联盟军队上下等级制度分明,但为了不让阮希察觉出异样,厉深将带头“抓捕”他们少主心头肉的几个士兵弄到营地的另一边,罚他们靠树干倒立到凌晨十二点。
这一边,宋书绵淋雨淋得太厉害,依旧高烧未退。文恺医者仁心,能用上的办法全用上了,甚至掏了几根厉深拿来练着玩儿的暗器银针想要针灸,被厉深手忙脚乱地拦了下来。
太阳完全消失在山头。
世界又被黑暗所取代,earthquake城彻底将震动化为宁静,宋书绵的体温终于下来了一点。
阮希换了身衣服,吃了点陆征河准备的食物,又匆匆忙忙地跑进这一处营帐。
“文恺,他怎么样了?”阮希拉开营帐的拉链,暗暗感叹有太久没有住过稳定的住所,“有士兵来告诉我他退烧了。”
“放心!差不多,他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说着,文恺将温度计从宋书绵的衣服里拿出来,抬起,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度数,“三十七度五,低烧。”
“你不要趁机去感受omega的体温哦。”厉深在一边贱兮兮地说。
“……”文恺无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别吵了。”陆征河一听他们拌嘴,头疼无比,找了根凳子过来让阮希坐下,“你坐着陪一会儿你的朋友?要等他醒来吗?”
“可以吗?”阮希摸不透现在陆征河的想法。
总感觉他现在温柔得不对劲,根本不像是最开始一见面就一拳揍过来的大混球。
陆征河点点头,拍了拍阮希的肩膀,又去摸他手的温度,继而轻轻放开。
“可以,我去车上休息。这个营帐是临时医治点,晚上风凉,我去给你找点棉被过来。”
阮希一下对他这么“温顺”的态度不适应,“那我就在这边?”
“好,你守着他吧。”说完,他转身去车上找棉被。
阮希从营帐内往外看,看见他们的黑色大越野车在地震中受了轻伤,现在正有汽车兵在拿着一大堆工具围着车乒乒乓乓地敲打、修理。
自从入冬之后,晚上的风就凉了,风又大,吹得地面上因为地震而裂开的碎石滚动不止,密匝匝一片,像修行人系在脖颈上的念珠。
阮希感叹这天气变化的太快。
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许多变化总是反常的。
没过几分钟,陆征河拿着棉被和水过来了。
他把棉被交到阮希手里,再取下自己配在腰间的□□。
蹲下身,陆征河解开阮希挂在腿上的战术枪套,把□□放了进去。
然后他站起来,结实的臂膀裸露在外,紧紧缠住的绷带正在往外渗血,红得像火种在手臂上燃烧。
阮希看那绷带附近还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心中暗自猜测,那是因为飞石而被划伤的伤口。
夜色映衬得营帐内昏暗的光线亮了不少。
陆征河从腰间武装带内拿出火柴,修长的手指划出弧线,一簇火焰绽放在空气中。
他俯身,一股淡得好像其他人都闻不见的玫瑰香遗漏在阮希的呼吸里,天与地之间开始了坚硬与柔软的交锋。
“我就在你附近,有什么事记得叫我。”他说。
阮希点头。
接着,营帐的门帘被掀开,陆征河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内。
水溶在了水中,就像他时刻都在身旁。
阮希失神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拿起勺子,他准备给宋书绵喂一点温热的水,他看见对方的嘴唇干涸得快要裂开。
“你怎么还这么……喜欢他啊。”是宋书绵的声音。
阮希低头,看宋书绵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动不动地打量着自己。
“你醒了?”
赶紧蹲下来,阮希用银勺搅拌着温水,给他喂一口,“什么时候醒的?”
宋书绵回答:“刚刚。”
他感觉自己从死亡中醒来。
高烧退去不久,他浑身没有力气,只感觉不再炎热,反而觉得冷。他闭着眼,在黑暗之中看见回家的路,看见雪山之巅掩藏在松树林间,青色的山顶覆盖银白。他挣扎着在道路上行走,大雪铺天盖地。
“你刚刚看到陆征河了?”阮希问他。
“不算吧,”宋书绵答,声音微弱,“我只看见他的背影。”
阮希忍不住笑了,“你都能认出来?”
“认出来了。不过和几年前的变化挺大。”宋书绵再张嘴,又一勺清水从喉咙流过。喝过了水,他舒服了不少,继续说:“而且,我能从你的眼神里能分辨出来他是陆征河。”
“在他看不见我的时候,我眼神就比较放肆。”看他额间流了许多汗,阮希低声道:“怎么病好了还流这么多汗?起来坐一坐。”
“我想躺着!”宋书绵翻身换个姿势,“我做梦了。我梦见我去雪山之巅,但是路上下了雪,雪实在是太大了,我也没有力气,我躺下来直接睡在冰天雪地里。我耳朵里塞满了雪,然后听见地狱传来歌声。你知道吗?我好像已经死了。”
阮希认真听他讲完,面色平静地说:“梦是反的。”
“说实话,陆征河消失那么多年,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没有这么认为,我一直觉得他还活着。”
“心灵感应?”
“是吧。”
好奇怪。
宋书绵听着,皱起眉,断断续续地说:“但是,但是他不是你命中注定的alpha。”怎么会真的有心灵感应?
虽然这句话听着不顺耳,但是阮希明白,从现在陆地命运学的角度来说,陆征河的确不是。当然,他也不是陆征河的omega。他们在命运上的配偶另有其人。
好了,不要去想了。
“睡觉吧,”阮希作出凶狠的神情,“神不允许你讲别人不爱听的话。”
听罢,宋书绵哈哈大笑,忽然觉得阮希好玩儿。笑了几声,他像笑得没力气了,掩住被子,只露出圆圆的眼睛,里面忽闪忽闪着光,“阮希,你变了。”
“哪里变了?”阮希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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