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我把他提溜进房了。
作者有话说:
能在猫里猫气和狗里狗气之间反复横跳的小秋是最聪明的猫猫(?)
第184章
在袁无功离开后的第十日,姬湘轻描淡写地告诉我,准备得差不多了
“兄长来信,说随时都可以开战。”她微笑着道,“但我这边还有一桩很苦恼的事。”
我奇道:“除了打江山外还有什么能让你苦恼的?”
姬湘含笑不语,侍从们却自觉地拖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型物体进来,扔在了我们面前。
我仔细观察很久:“……这谁?”
“我的三皇兄哦。”
姬湘说着,示意侍卫取出堵在男子口中的布团,男子刚得自由,开口就是一句暴怒的:“姬湘!你疯了!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太子姬玉,姬宣行二,我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排在他们后面,确实还有一位贵妃生的三皇子殿下。
问题是:“他怎么还活着,我还以为早八百年就被你们几个弄死了呢。”
姬湘对她三哥姬煌口中的谩骂侮辱充耳不闻,她乌黑的发垂在冰白容颜边,浑身的气质好比空谷幽兰,只是这朵幽兰光靠强悍根茎就能吸干觊觎者的血肉。
她忧郁地叹了口气,道:“傻人有傻福,有时候我宁愿面对太子哥哥,都不愿和三皇兄打交道,毕竟我拿三皇兄没有办法呢。”
姬煌虽被允许说话,但仍是让侍从反剪双手压在了地上,都这样了他还没察觉自己究竟落入了何等处境,我听了一耳朵他的控诉,大意是现在时局动乱,拖累了姬湘婚事,他好心来给姬湘找婆家,姬湘不识好歹不说,甚至还敢反过来囚禁他,真是八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我扭头问姬湘:“所以他给你找了什么婆家?”
姬湘笑了笑:“你自己问他。”
托了他那贵妃娘亲的福,姬煌其实生得很不错,比起姬玉润物细无声的儒雅,与姬宣拒人千里之外的美貌,他看着更有种讨人喜爱的俊俏,唇红齿白的,会是小娘子们钟爱的少年郎。
可惜少年郎脑子不太够用,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生死就在姬湘一念之间,仍是努力昂起头维持着皇子的倨傲姿态。姬煌倒豆子般一通噼里啪啦道:“北境的首领阿努赤,部落实力雄厚,他的阏氏刚刚过世三月,现在正是需要一位主母入驻草原……姬湘,三哥知道你不愿意嫁给蛮夷人,但阿努赤向来对我朝敬重有加,你嫁过去,更能使两族和睦——”
我打断他:“没记错的话,这位阿努赤首领,就是姬宣前些年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对手吧?姬宣都还没表态,你就要先把他亲妹妹嫁过去求和,你不怕气死姬宣?”
“贱民休要胡说!本殿下已与阿努赤约定,姬湘嫁过去后,他便不再进攻大夏北方疆土,除此外还会奉上三千亲骑,五百良驹……”
“奉给你个人?”
姬煌哽了一下,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显然是在紧急开动他那简单的头脑,疯狂思考该如何回击我这句话。
他的意图一目了然,爹没了,大哥二哥为了争皇位在城外打得热火朝天,自己一人留守宫中,不趁此刻尽快偷家更待何时?
正因一目了然,才让人叹为观止。
我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公主,真正不是亲生的其实是你这位三哥吧?他明显跟你们几兄妹画风不同啊。”
姬湘眨眨眼,谨慎地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呢,贵妃看起来也不像是特别老实的那种人……”
眼看着姬煌又开始新的一轮轰炸“你们竟然敢侮辱我母妃”,姬湘倦怠地挥挥手,让人又把姬煌的嘴堵上了。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拿什么来提升士气更为合适。”她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跪倒在地满脸仇恨的姬煌,自始至终只望着我,仿佛有万千思绪要与我倾诉,又仿佛只是随便找个地方安放她的视线。
姬湘道:“虽说三皇兄还没来得及参与我们的游戏,一切就已经要结束,但他毕竟也是一位尊贵的皇子,我实在不忍心将他一人远远抛开。”
“——所以,三皇兄。”
姬湘其人心狠手辣,数年来无数人因她而死,分明是最娇柔无力的公主殿下,却靠着自己一股堪称可怕的执念,在这盘棋局上获得了足以翻云覆雨的一席之地。
然而我即使对她的可怕再清楚不过,在姬湘起身抽出侍卫那柄剑时,我还是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那冰凉的裙角在地面游曳,她从我身边行过,不动声色,悄无声息,一阵剧毒的清香留在她的来路,姬湘侧首,下颔含蓄地敛着,笑影也只在唇边覆了薄薄的一层,随时都可以将其拂去。
噌的一声,冷剑已然出鞘,这把剑那对她而言太长了些,拿着并不很趁手,可她只在虚空中缓慢而优雅地舞动了两下,凶器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金枝玉叶盘绕的凭依。
姬湘竖起掌心,沿着剑刃,从剑尖虚虚地滑了下来。
随后,她便平和地将剑架在了姬煌的脖颈边。
“三皇兄,我知道你是一个健忘的人,你不记得很多事情,有些事忘了便也罢,我们都可以当它不存在,但有些事,即使你当它不存在,我却不能这么想。 ”
姬湘终于将视线凝在了姬煌面上,她俯下身,长发顺势从肩头滑落,有一缕不慎与剑刃擦过,便静静地被斩断在了地面。
她道:“我真的很遗憾,姬煌。”
下一刻,少女粗鲁地伸出手抓住了姬煌头顶的发髻,逼得他高高仰起脖子,突如其来的暴力骇得姬煌瞪大了眼,斩首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极刑,刽子手也就成了不可或缺,却人人讳莫如深的职业。
但刽子手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姬湘柔弱,哪里能有那样大的臂力,她很专注地看着姬煌,手上动作不疾不徐,那本该削铁如泥的剑在人体这一截脆弱无力的颈骨前仿佛遇到了大难题,幸好姬湘是一名很有耐心,也很有天赋的刽子手。
那团布条死死堵在姬煌口中,使得这场宫廷深处秘密进行的处刑更雅致,更具观赏性了些。
这绝非斩首,而是残忍百倍的割颅。
一下,两下……随着姬湘反复割切着那截骨头,压住姬煌双手的两名侍卫,本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渗出密密的冷汗。
喷薄而出的热血无法沾染上姬湘的半分无暇。
而她的兴致也就在某个瞬间,突兀的消失了。
“我累了。”
由于剑刃已经深深嵌进姬煌脖子里,以至于姬湘松开手后,剑仍险险没有掉落,她就随手在剑柄上弹了一下,在那隐隐嗡鸣声中,姬湘兴致寡淡地道:“把头割下来,去送给兄长吧,他会知道该怎么用的。”
“是。”
侍卫利索地割下姬煌的头,带着那颗头,以及一具无头尸体,恭恭敬敬地退下去了。
姬湘看着他们消失在殿门外,许久,她轻声道:“不习惯看这些吗?”
我也正看着殿门,嗯了声。
“不习惯是好事。”
她眼帘半垂着,像是疲惫不堪,这不能怪姬湘,刚才那点体力活对娇贵的少女来说大概是极限了。姬湘出神地看了会儿方才持剑的手,就探了出去伸在虚空,侍女立刻上前,用湿帕轻轻擦拭那纤长光洁的手指。
除了姬湘自己,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我来让你轻松点吧。”在这阵寂静里,她又淡淡地笑了下,“我杀姬煌,是因为小时候,他欺负过兄长很多次。”
“很多次,很多次,我看过他拿一根树枝去打兄长的膝弯,还看过他用一碗奇臭无比的墨汁泼到兄长身上。”
“他称兄长为废物,联合当年那批侍读,给兄长使了很多绊子,兄长去不成国子监,他功不可没。”
她收回手,道:“有些事,即使所有人都忘了,我也会记住。”
“……”我说,“什么时候能见到姬宣。”
姬湘没有回答我,只是站起身,向着殿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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