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及甚亦多次安慰过云舒:“有我在,不用着急。”等话,云舒却还是紧张的很,就怕在这种大事上出什么岔子,那便是她的罪过。
云舒是经常伺候主子入宫的,原应十分从容,可今日有些太迟了,她才急的不行。
李及甚坐到床沿上推着谢宁曜说:“快些起,太阳都晒屁股了。”
谢宁曜缓缓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外面已是艳阳高照,顿时清醒,立即就慌了,埋怨道:
“怎么不早些叫我,去宫里赴宴真不能迟的,阿甚,我想着你必然不会让我迟,我才安心睡的,为何你也这样不靠谱起来……”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下床洗漱,云舒带着几个大丫鬟一起伺候,她们手脚很麻利,倒也收拾的极快。
李及甚就在旁边看着,笑道:“这会儿知道急了,云舒、衔蝉她们轮流喊了你不知多少回,就是要睡懒觉。”
谢宁曜抱怨:“我还不是想着她们惯爱早早的叫我起,每每入宫太早等的无聊,想着你叫我再起,你又去哪里躲懒了,这会子才叫我!真去迟了,我爹定会气的当场就要揍我,那么多人呢,我可丢不起这脸!”
李及甚劝慰道:“都赖我叫你晚了,世伯真生气,我一定替你挨打。”
谢宁曜笑着说:“我爹才不会打你,我们全家除了祖母,谁会说你一个不字,既或真是你的错,他们也总是能帮你找借口。”
李及甚道:“这不是正合你意,你犯错,我帮你顶罪,你便不会挨打挨骂。”
谢宁曜忍不住感慨:“我就奇了怪了,好像是从你第一次面圣后,我爹、叔父、大哥对你的态度就变了,好像变的很恭敬,但又故意装出亲切,我也说不上来。”
李及甚道:“也许他们是觉得我面圣后,很得圣心,便不再将我当作少年人看待,而是当作与他们一样的大人。”
谢宁曜摇着头说:“即便他们将你当作大人,你也是晚辈,他们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绝不会因你如今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就对你恭敬,就算是亲王,他们看不上的,也只做面子功夫,但他们对你是真不一样。”
李及甚忙道:“阿曜,你别想这么多,他们只是将我当作了亲人,自然待我极好。”
谢宁曜却说:“这就更不对了,若他们真只当你是亲人,会像待我一样待你,二哥、三哥与你相处反而很自然,好似他们仨知道你什么秘密,所以对你很恭敬,阿甚,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李及甚催促道:“快些穿戴好,再不走,真要晚了。”
谢宁曜笑着说:“又不用我动手,催我也没用,你只催她们罢。”
李及甚道:“摊上你这么个主子,她们也够冤枉,叫又不起床,起晚了又嫌她们穿戴慢。”
谢宁曜忙说:“我可没嫌,是你硬要催,今日都是我的错,即便真去迟了,父兄追究起来,都在我身上,绝不连累你们任何一个。”
云舒等一心穿戴,也没空说闲话,眼里手上全是活,进宫穿戴太华丽,她们得倍加小心。
终于穿戴整齐,他俩赶忙就往外疾步而去,也不敢大跑,若跑出一身汗,面圣时,仪容不整,可是正经有罪的。
今儿是个艳阳天,又正值秋高气爽,谢宁曜只觉身心舒畅,也就不甚在意等会儿入宫被谢启训责。
角门外小厮们都急的不行了,见他俩出来,风住赶忙引两人上车,一面说着:“我的两位小祖宗,赶紧的罢,这怕是都要去迟了。”
李及甚早让丫鬟们送了些鲜花饼和热茶到车上,他端起一盒饼递给谢宁曜说:
“先吃点垫垫肚子,中午大宴虽开始的早,但要等圣上、皇后、妃嫔们都到齐了才能用饭。”
谢宁曜本不想吃,却被鲜花饼的清香俘获,伸手就要去拿,李及甚连忙递绸帕给他,说:
“包着吃,别弄脏手,车上没水洗手,哪怕擦的再干净,手上残留一点儿油,你都难受,忍到宫里再洗,你准又要抱怨一路。”
谢宁曜笑着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这样懂我!”
李及甚道:“我日日与你同吃同住,你的怪癖,我哪一点不知道。”
谢宁曜吃了几个鲜花饼,李及甚亲自端着解腻的茶水喂他喝,笙竹和风住反倒插不上手。
李及甚伺候着谢宁曜吃好了,他才胡乱吃了些。
原本谢府距离皇宫就不远,没一会儿马车就入了宫门,李及甚亮出玉牌,他们的马车自然不会被盘问,还能走更近的通道入大宴所在的宫殿。
谢宁曜笑着说:“我倒忘了你有玉牌呢!好哇,阿甚,你早想到我们进宫不用那么麻烦,所以放任我睡懒觉,但见我那么着急,你都没提醒,你就是故意想看我着急!”
李及甚道:“我若提醒,你又不紧不慢的,那怕是真要迟了。”
……
皇宫大宴均在“保和殿”进行,两人说笑着就来到了大殿侧门,里面早已人声鼎沸,宫人们陆陆续续的上菜,王侯公卿及家属们都在偏殿闲聊。
他们虽然没来迟,却算是最晚的,他们也就懒得去偏殿里面闲话应酬,只在侧门后的台阶上站着等开宴就进去。
谢宁曜远远的就看见贵妃娘娘乘坐凤辇过来了,文妃紧随其后,并且文妃所乘坐的凤辇规格竟和贵妃娘娘一样是八人抬的!
皇宫的等级制度极为森严,贵妃在宫中出行的凤辇才能是八人抬的,贵妃以下最多只能四人抬,很显然文妃就是逾矩了,她如今圣宠正浓才敢如此。
谢宁曜对文妃以及郑家是恨的牙痒痒,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但他现在也没准备真要做什么,就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看见两人的凤辇拐进了一个常年不用的偏殿。
他实在不放心,且很想知道这个文妃到底想干嘛,轻声说:“阿甚,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吗?我小姑妈没那么多心眼,我怕她吃亏。”
李及甚道:“走吧,我们绕到后面去看,保准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两人一齐绕到偏殿后面,戳破了一点窗户纸往里偷看。
只见文妃趾高气昂的说:“姐姐,不是妹妹多嘴,为何您这么多年都没给圣上诞下个皇子公主,若我是姐姐,这样盛大的宫宴,便托辞身体抱恙不来了,只看着诸位姐妹都有皇子公主相伴左右,心里难受极了吧。”
谢玉连看也没看文妃一眼,冷漠道:“说完了吗?本宫跟你过来,不过是为保住皇家颜面,今日前来的王侯公卿甚多,你最好收敛一些,否则别怪本宫治你个大不敬罪!”
文妃笑着说:“姐姐还是这样盛气凌人,妹妹却没有姐姐那样好的命,姐姐娘家可谓权势滔天,两个哥哥一文一武帮圣上治理朝堂、打天下,还有三个那样能干的侄儿。”
谢玉沉声道:“本宫娘家再厉害,也没有你娘家那个弟弟厉害。”
这就说到了文妃的痛处,她在宫中好容易熬出头来,那胞弟郑仁屡屡闯祸,让圣上对她的喜爱都少了几分。
她反击道:“哼,我弟弟再厉害,也没你家那个小侄儿谢宁曜爱闯祸,走着瞧呗,我弟弟是运气不好被逮住罢了,谢宁曜早晚闯下你们都收拾不了的大祸事!”
谢玉笑着说:“倒还不用你来操心,你在这里慢慢气,本宫却不能陪了。”
文妃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她原本想好好气气谢玉,反倒把自己气的够呛,她一把夺过小内监手里的拂尘,将跪着的宫人们无差别打了一顿,终于气顺了许多。
谢宁曜不再看文妃,连忙远远的跟上去,偷偷的看小姑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