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的母亲乃馆陶长公主,怀王与陈凝是表兄妹,他们自小一处玩耍的,自然什么都能要到。
谢宁曜受宠若惊,虽则婶母对他的关爱从来细致入微,可他觉得自己那天也没盯着看多久,竟被婶母察觉。
他抚摸着这方青釉辟雍砚,不住的说着感激的话。
其实他已经不再需要,可到底不该辜负婶母的疼爱,更何况这等至宝到手,将来必能派上大用处。
原先是因为他不小心打坏了谢启挚爱的罗文砚,把谢启心疼的差点揍他,当即他就赌气说:“哪天我得了好砚,赔你就是!”
可之前谢启冤枉打他,却没给他说过一句安慰的话,他觉得委屈的紧,便彻底打消了赔砚的想法。
更何况这等无价之宝,他舍不得便宜给谢启,果断自己收着。
他小心捧着砚台,说:“婶娘,我先拿回书房,宝物可得好好珍藏。”
陈夫人笑道:“装这百宝盒里拿进去就是。”
谢宁曜惊讶的问:“婶母,您可是犯糊涂了,才送了我无价宝砚,又送我宝盒?”
陈夫人笑道:“你年前不是说没有拿得出手的百宝盒吗,这是你姝姐姐从她祖母那里央求来的,我去求还不得呢,人都说隔辈亲,真真没有错的。”
他自也有许多宝盒,只嫌不够稀世珍奇。
陈姝的祖母乃馆陶长公主,作为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她的宝物可谓多不胜数,陈姝又是长公主最爱的孙辈,要什么不得。
谢宁曜忙道:“婶母,我要你们这么多宝贝,被我哥知道,他又该骂我了。”
陈夫人笑着说:“你姝姐姐早与你哥通过气了,快拿回去放好,自去顽罢,我也还要去你姑妈那里坐坐。”
谢宁曜目送着婶母离去,赶忙将两宝物拿回去让云舒好生珍藏。
随后他便去了凝辉院,与双生子玩闹许久,大约快到用晚饭的时辰,才回宝辉院。
李及甚就站在院门口,见他便说:“你还知道回来,我劝你早搬过去与他们同住才好。”
谢宁曜想着这几日实在因双生子冷落了李及甚,又联想到这多像娘子埋怨相公被外面的莺莺燕燕缠住回来晚了,便玩笑道:
“阿甚,你放心,纵然他们再好,纵然家花没有野花香,你终究为正室,外面的都是过眼云烟。”
这番话直气的李及甚火冒三丈,指着谢宁曜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宁曜心想,他还是这样经不起玩笑,却也不忍气急了他,连忙上前俯就。
李及甚却是气狠了,拽着谢宁曜的手腕说:
“我也不与你争辩,我们现带上他俩一起去见世伯,你再把方才的话重复一遍即可,我倒要看看,是我心眼太小太善怒,还是你言语太可气!”
谢宁曜哪里肯,不住的央求:“阿甚,我保证再也不胡言乱语,你就饶过我这回罢,你要我如何赔罪都好,别告诉我爹,他会打死我……”
这次却是不管他怎么求都没用,直到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实告诉你罢,我才不怕我爹,不过不想闹的大家难看,我与你同吃同住何等亲密,即或是我贪玩得罪了你,不过三五日就好,他们毕竟是亲戚来做客的,怎好得罪……”
李及甚只是唬他罢了,见他认错诚恳,便拉着他往院里走,一面说:“赶紧去洗漱换衣,该去祖母那边了,莫让她老人家等。”
谢宁曜笑着说:“还算你识大体。”
……
现已近六月,渐次暑热起来,谢宁曜玩的浑身是汗,云舒早备好洗漱的一应物品,以及从内到外要换的衣物。
谢宁曜洗好换好清清爽爽的出来,同李及甚一道去祖母院里用晚饭。
因明日旬休不用上学,谢宁曜晚上就不肯睡,只赖在李及甚的大床上天南海北的胡扯,又让李及甚给他讲江南趣事。
直闹腾了大半夜,锦心、云舒劝过好几回,却也拿他没法。
李及甚慢悠悠的讲了许多故事,见谢宁曜终于睡熟了,他才轻轻将人抱回那边床上。
如今夜里也有点热了起来,却又不到放冰纳凉的时节,李及甚摸着谢宁曜脖颈汗涔涔的,他便坐在一旁为其打扇。
云舒走了进来轻声说:“我来吧,您快些去睡,让老太太知道怎么好,这都是我们的活计。”
李及甚道:“不妨事,又无旁人,你我不说,谁也不知。”
云舒心知这也是个不听劝的,嘱咐了几句早些睡,便回了隔间歇下。
李及甚感到夜深有了些凉意,为谢宁曜盖好薄被,他方回自己床上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谢宁曜还在睡,莺时、飞琼轮流去喊也不顶用,只能帮他瞒着嬷嬷们,说他早起了已去凝辉院玩耍。
李及甚在书房写了几篇文章,方来叫谢宁曜起床。
他起床气大的很,只以为又是嬷嬷们来说教,多番被扰清梦正无处发泄,抓着枕头就扔过去,怒道:
“我最烦早起,好容易不去上学,起那么早干嘛,你们一个二个都来管我,在学里就被管的够够了,在家还不得自在……”
李及甚捡起枕头拍了拍放回去,轻抚着他的后背说:“依我看,嬷嬷们教导你这号主子也不容易,快些起吧,早上睡多了,晚上又睡不着,日夜颠倒……”
谢宁曜亦经常对李及甚发起床气,他胡乱蹬踹着被褥,说:“阿甚,你也和嬷嬷们一样烦人!”
李及甚不以为意,任由他发泄,只时不时温言相劝。
此时外间有人笑道:“阿曜,还是你这里好玩,不到晌午就这样热闹。”
谢宁曜听得是樊星亦,瞌睡顿时没了,笑着说:“快进来陪我玩。”
李及甚起身就走,只撂下一句话:“赶紧起床洗漱,我在书房等你,祖母那边要吃中饭了。”
樊星亦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丝毫看不出李及甚不悦,还高高兴兴的与人问好,李及甚只是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谢宁曜坐在床上招手说:“过来,让我猜猜,你到底是星入还是星亦。”
樊星亦立马装出不苟言笑的沉稳样子来,走到床边严肃道:“扶光,你也不该起这样晚,让人笑话不像读书的世家公子。”
谢宁曜被逗的哈哈大笑,捏着樊星亦犹如剥壳鸡蛋一般嫩白的脸,说:
“学得不像,你哥教训你的时候还要揪你的耳朵,我老早就想捏你的脸,捏成这样也好看,那天你哥把你打哭了,梨花带雨的样子更好看……”
樊星亦嗔怒道:“阿曜,你就不安好心,快松开,都捏红了。”
谢宁曜笑着说:“我就奇怪,双生子的脾性竟也能天差地别,你哥就比你先出来几个时辰,倒好似比你大一轮。”
……
两人这般玩闹着,丝毫没察觉谢宁昀已走了进来,还是谢宁昀咳嗽了一声,他们才看见。
谢宁曜顿时吓的有点腿软,他不知那些混帐话,有多少被兄长听了去,赶紧讨巧卖乖:
“哥,我听说你接任大理寺少卿后可威风,满朝文武都盛赞您乃玉面修罗……”
第25章
他见大哥不吃这套奉承, 急忙从床上下来,规规矩矩的站着解释:“哥,我, 我早就起了, 是在外面玩的太热,刚回来洗澡换衣服的。”
虽则兄长管他的严, 但吃睡上倒是都由着他来,只为他身体健朗才好, 从不用虚礼规矩约束。
可今日已近中午,未免起的太迟, 还在床上与人玩闹, 实在过于不像话了些,他也怕惹恼了大哥。
樊星亦先向谢宁昀问安, 又帮着谢宁曜解释了一通,他自己也吓的不行, 若昀大哥将他和阿曜说的混帐话转告了他哥,那他准得挨顿狠打。
谢宁昀笑着说:“星亦,你和阿曜相处的这样好, 我见着也高兴, 只是星入好似又在找你,不如你先回去那边看看, 莫让你哥找急了。”
樊星亦怕他哥的很, 忙不迭告退, 出了门就往凝辉院疾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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