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府中常用的太医每次来都不用给银子的,只在逢节时拢总封大礼,每年的例银也很丰厚,他们自然倍加用心,这些可都是宫里当差不能得的外快。
谢宁曜往后看着自己满背都是刮痧血印子,一气之下将鼻涕眼泪全抹在兄长的绯色云燕朝服上。
李及甚忙用帕子给他擦泪擦汗安慰:“都好了,这样好得快。”
谢宁昀含笑道:“多大了,刮痧还哭成这样,弄脏了我朝服,明日可没得穿了,你去帮我告假。”
他哽咽着说:“哥,你就爱拿我取笑!你的朝服有好几件呢,难道都脏了不成?我倒恨不得你没得穿,为此告假,让圣上叱责一番,看你还怎么得意。”
谢宁晔将人送出房门就回来了,忙问幼弟:“还难受的紧吗?可好些了?”
他也知道不可能好的这样快,只是急的不行,难免多问。
谢宁曜点了点头,他确实觉得好多了,方才的恶心眩晕全然消失,顿觉神清气爽,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王太医还真有两把刷子!
随后,谢宁昀又将谢宁晔训斥了一番,且叮嘱了许多按时吃药之类的,最后说道:
“阿曜,后天可就是圣上在霜山围猎的日子,你这病但凡还有一丝没好,你就别想去,再不好好吃药、好生休养,你就是闹破天,我也不会让你去霜山。”
他连连保证一定养好。
谢宁昀还有公务在身,只在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李及甚一眼,便疾步而去。
大哥的威胁果然很有效,谢宁晔就从没见过幼弟何时如此乖巧过,再苦的药也是一口闷,恶心呕吐好几回,还怕将药吐了些,药力不够,让再熬点来喝。
因谢宁曜病的轻,又怕这大热暑天的再让老太太担心着急,给老人家急出病来,一直没让走漏消息,故而除了李及甚与他们兄弟二人,谢家其余人并不知晓。
晚间自也是借口不去锦祥院,就在绍武院用的饭,有李及甚和谢宁晔的悉心照料,倒也恢复的很快,谢宁曜甚至觉得自己已痊愈。
等天黑之后,有了些许凉意,外面地上也不再冒热气,谢宁曜才坐了小轿回宝辉院,李及甚与谢宁晔自是跟着。
因那中药原有助眠功效,谢宁曜回来后很快就睡着了。
谢宁晔也不回自己的绍武院,李及甚也不回隔壁卧室,两人分别在谢宁曜屋里的两个暖塌上睡做陪床,方便随时照料。
大约戌时,谢宁昀才忙完归家,直奔宝辉院而来,见弟弟睡的很好,李及甚与谢宁晔也照看的很好,他方回了濯缨院。
次日谢宁曜仍是听话的很,按时吃药吃饭,再不贪玩,只静养,将面色都养的红润了起来,深怕大哥不让他跟去霜山围猎。
即到围猎这日,谢宁曜早早就醒了,忙忙的穿戴整齐,与李及甚一齐用过饭,就往府外飞奔而去。
因他俩都是没有官职爵位的,故而不用跟着皇帝仪仗队,自行前往即可。
皇帝围猎会带上诸多权臣以及皇亲国戚,谢启、谢勋以及谢家三兄弟都是一大早就跟着仪仗队去了。
府门外仆从小厮们早备好马等待多时,李及甚也不用上马石,更不用仆从扶着,潇洒利落翻身上马。
谢宁曜也待潇洒翻身上马,却被风住抱着双腿嘱咐:“我的爷,千万小心,您也没总是骑马的,缰绳握紧些。”
李及甚道:“不妨事,有我看着他。”
谢宁曜越要炫技,身轻如燕的潇洒上马,佯怒道:“君子六艺里骑射是我最爱,我学的最好,哪里用你们担心!再敢啰嗦,落我面子,我可真要生气的!”
他扬鞭打马而去,李及甚急忙跟了上去,他俩身后自有许多大仆小厮骑马跟随。
这会子还很早,太阳刚出来,自是不热,天气又好,万里无云、风和丽日。
两人均着大红骑射装,脚蹬祥云战靴,腰胯大弓箭,一头墨发也只用玉冠束着,发尾自然下垂,快马加鞭,愈加显得意气风发,真可谓鲜衣怒马少年郎!
他们一路跑马大道直奔霜山,且又都骑的是千里驹,速度极快,不多一会儿就到了霜山脚下。
这里早聚集了许多达官贵人,有的下马畅谈,有的只顾着赶马上山,想先去看地势猎物,以便拔得头筹。
皇帝仪仗队走的慢,才刚到,仪仗队走正宫门入山,有爵位者以及皇帝钦点陪同的也随仪仗队走,无爵位者均从北门上山。
李及甚与谢宁曜自然都走北门,两人心里有计谋,进北门后就走了更绕的另外一条道,这里几乎没人走,方便议事。
两人都放慢了速度,并排而行,正准备商讨正事,只听得后面传来如百灵鸟一般清脆的声音:“阿曜,原来你走这里,害我好找!”
只见一穿着雪白骑射装,脚蹬虎头战靴,腰垮弓箭的清丽脱俗妙龄女子打马而来。
谢宁曜勒马停了下来等,笑着说:“公主不随仪仗队同行,倒跑来找我,仔细圣上动怒。”
永淳公主从他二人中间穿过,却也不停,只笑道:
“父皇早说了今天任我玩闹,再则旁人都无聊至极,还是与阿曜玩最有趣,你们快来追我,若能快过我,大大有赏!”
两人急忙打马去追,永淳公主却不给他们追上的机会,愈加策马扬鞭,一股风似的往前跑。
谢宁曜大喊着劝导:“阿芷,你别跑太快,若摔了你,我们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你就忍心看我英年早逝!”
永淳公主名叫李从芷,私底下玩闹时,谢宁曜都直接唤她阿芷。
李从芷笑着说:“少废话,快来追,阿曜,你该不会连我都跑不过吧,你也算是将门之后,可别给家族蒙羞。”
谢宁曜根本不吃她这套激将法,却也只能快马加鞭的去追,就怕公主出个什么意外。
李及甚如今要盯着两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谢宁曜知道,围猎开始前都要在半山腰那片大空地上集合,皇帝要简单发表讲话,还要公布狩猎比赛规则以及奖品等。
他就怕公主疯玩起来没个时间概念,他们集合去迟了,虽不是什么大错,圣上不会追究,却也太惹眼了一些,回去定会被父兄责骂。
这条道上山本就是绕行,永淳公主跑过了山腰还不停,谢宁曜忙提醒:“阿芷,你不想知道都有些什么奖品吗,我们赶紧先去看看。”
永淳公主却说:“左不过就是些金玉等俗物,看不看什么要紧,你们追到我,就去看,追不到,反正我是不会停的。”
李及甚给了谢宁曜一个眼神,便加速去追,很快就追上了,永淳公主却惯会耍赖,只不肯停,直跑到了山顶,又再折返回来。
这番折腾下来,等他们到山腰大空地时,所有人都已整齐集合列队,安静的很,谢宁曜猜测应该是圣上刚讲话完毕。
永淳公主打马绕到了大露台后面,她最是古灵精怪,自然不走寻常路。
谢宁曜与李及甚却不得不当着群臣以及诸多皇亲国戚的面,骑马入内,这片空地太大,只能骑马到划定区域再下来。
在场所有人均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俩,有的满脸不屑,有的心驰神往,也有神情极为淡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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