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看着三哥就要上马,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疾跑过去,一把抱住谢宁暄,轻声说:
“三哥,牛校尉答应过我一定会在战场上做你最坚实的后盾,你谁都可以不信,但一定要信牛校尉。”
谢宁暄笑着说:“像小时候那样跳我身上来,让我再抱你一回。”
他以前最喜欢跳起来抱住三个哥哥,就像树袋熊一样赖在哥哥们身上,大哥二哥都不让他这样没规矩,只三哥每每都由着他性子来。
谢宁暄紧紧的抱着幼弟,笑着说:“长高了好多,以前这样抱你,你脚还不到我膝弯,这都到我小腿肚了,下次回来,也许都不能再这样抱你了。”
他像小时候那样将脑袋埋在三哥的脖颈上不停的蹭,哽咽道:“那我就把脚收起来一点,就要你这样抱,我长多大都要你这样抱。”
谢宁暄不住的说好,弟弟只不肯下去,他像以前那样拍了拍弟弟的腿臀,说:
“不许哭,你都长大了,再动不动就哭鼻子,惹人笑话,快些下去,我急着回军营呢,在家要听话,不许总是惹大哥和大伯生气……”
谢宁曜跳了下来,揉着屁股,委屈道:“你和二哥的手都像铁掌一样,轻轻拍都疼!下回记得再轻一点!”
谢宁暄笑着说:“知道了,谁让你总是不听话,我走了,不许闹脾气,否则等我打胜仗回来,定要好好教训你。”
他哽咽道:“快走吧,我才不会为你闹脾气。”
谢宁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他望着三哥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回到大门口,家里人自又是安慰他,且互相慰藉一番,再一起往回走。
此后好些天,谢宁曜几乎每晚都梦见三哥在沙场上威武杀敌,三哥凯旋归来等等。
偶尔也会梦见三哥身上好多血,被敌军追杀等十分凶险的情景,每每梦见这些,他都会在梦里大哭,有时哭着哭着就醒了,有时直接吓醒又忍不住哭一回。
李及甚每晚都陪着他睡觉,但凡他做了这些噩梦,就会不住的安慰他,直到他再次安然睡去。
……
这日下午是骑射课,他们自又不上课,偷偷翻墙出去玩。
李及甚但见天阴沉的厉害,且闷热难当,便催促道:“我们赶紧去腾云阁,眼见着就要下暴雨了。”
谢宁曜只觉浑身都汗津津、黏糊糊的,巴不得赶紧去腾云阁纳凉,里面总是放很多冰,凉爽至极。
他们一行人抄近道很快就到了腾云阁,小厮们赶忙就为主子端上冷饮。
谢宁曜刚喝了几口冰镇酸梅汤解暑,就听得外面狂风大作,他即刻跑到小楼台上吹风,笑着说:“你们快出来,这风吹的比里面还凉快!”
他见朱雀大街上是一片混乱,小摊贩忙着收摊,行人忙着找地方避雨。
大风将一些轻巧的团扇、字画等商物吹的到处都是,有的摊主直接舍了吹落的不要,有的则忙着捡起来。
谢宁曜张开双臂感受着狂风,爽快大喊:“真舒服!”方觉明等也跟着大喊。
李及甚早已拿了伞在手里,就怕暴雨来得急,将谢宁曜衣裳打湿了,他好提前打伞。
谢宁曜只见瓢泼大雨从西街下了过来,不刻便下到他们这里。
李及甚及时撑伞,谢宁曜便没淋着雨,李及甚自己却淋湿了一些,方觉明等人也都淋湿了一些,赶忙跑到里面避雨。
自从三哥出征后,谢宁曜就一直放心不下,心里烦闷,只想痛快淋场雨,他不管不顾的往楼下跑去,李及甚即刻拿伞追了上去,方觉明等也赶忙跟了上去。
谢宁曜根本不听劝,跑到暴雨之中大喊:“你们就在楼上等我,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纸糊的,淋点雨还把我淋不坏!”
李及甚早扔了伞跟在谢宁曜身边,方觉明等也跟着谢宁曜在暴雨中你追我赶的疯玩。
谢宁曜但觉这雨太大,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但实在凉爽的紧,兼狂风大作,吹的暴雨打在脸上真如同一瓢又一瓢水不停的泼过来。
李及甚到底不敢让他在暴雨中玩太久,只怕着凉生病。
风住早让车夫准备着,随时带两位爷回家。
李及甚强行将谢宁曜拉上车,谢宁曜只能对方觉明等说:“你们也赶紧回家罢,我们改天再玩。”
方觉明等头一回玩的这样尽兴,就站在雨里依依不舍的望着谢府的马车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才分别上了马车回家。
两人回到宝辉院,李及甚连忙就让丫鬟们准备热水,两人一起洗澡,换衣,擦干头发。
谢宁曜心里畅快极了,不住说着今日玩的多开心。
只是傍晚时分,谢宁曜便觉头晕目眩起来,浑身无力,李及甚连忙就让请太医。
谢宁昀刚到家就听闻弟弟病了,即刻赶来宝辉院,只见弟弟都烧糊涂了,李及甚正在为他擦身体降温。
李及甚急的不行,一面擦洗一面连声问:“太医怎么还没来!”
谢宁曜还在说胡话:“三哥,快跑,好多追兵,好多追兵……”
李及甚仔细为他擦洗的同时,不住的安慰:“阿曜,你三哥很好,没有什么追兵,他打了胜仗……”
谢宁昀急忙将弟弟抱过来,谢宁曜虽迷迷糊糊的却立即就知道是大哥来了,他抱紧了兄长,哭着说:“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好难受……”
李及甚心里更难受,他更加深刻的知道,阿曜还是将他当作外人,阿曜再难受都没在他跟前哭,昀大哥一来,阿曜才哭。
谢宁昀连忙安慰:“都怪哥回来晚了,快跟哥说,都哪里难受?”
他哭着说:“浑身都疼,哥,你快帮我按按,大腿,屁股,还有背,都疼,都疼……”
第53章
谢宁曜脑子已经烧糊涂, 只觉一会儿如坠冰窟,一会儿又如上了火焰山,喉咙如刀割一般, 浑身都疼到了骨子里。
他几乎对外界丧失了感知力, 完全不知道太医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给他看病的, 家里人都如何紧张等等。
只觉周围乱哄哄的,好似祖母在哭, 又好似姑妈在训斥嬷嬷丫鬟们,婶母和嫂子急的团团转, 二哥跑进来时还差点摔了一跤, 父亲和叔父都急的满头大汗。
他的眼前有时模糊不清,有时又看得分外真切, 所有人的言行举止好似被按了快进键,偶尔又好似慢动作一般, 他明白这就是丧失了时间感知力。
即便如此,他还是知道自己一直都被大哥抱在怀里,李及甚始终在旁边帮着大哥一起给他换衣、换被褥、擦身体、递水之类的。
他也不知过了多久, 只觉身上大汗淋漓, 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他实在热的不行, 一边揭被子, 一边有气无力的说:“哥, 好热, 让我凉快凉快。”
谢宁昀将弟弟搂的更紧了, 一面用手为弟弟擦满脸的汗,一面安抚:
“阿曜, 听话,捂汗才能好得快,再多捂一会儿,你这身上还是烫的,再忍忍,多捂一会儿就好……”
李及甚赶忙又拿了温水过来,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他只觉就连这水都是苦的。
谢宁曜见屋子里竟只有几个伺候的大丫鬟,其余家人都不在,便想着,难道之前全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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