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行笑着说:“扶光,依我看,觉明怕是在赌气,你总偏心李及甚,他有些吃味。”
谢宁曜无奈道:“让他赌气去,若他从此能用功读书,我还要去找方伯父邀功呢。”
……
须臾用饭毕,他们正准备去外间小楼台上纳凉听曲儿,却又听得那边传来李从威一伙人的声音。
“我估摸着啊,谢家终于是快要被收拾了,只等他家落败,谢宁曜还不是任我把玩。”
“小郡王,您眼光可真高,只看得上谢宁曜,我给你找了那么多大美人,你是一个也不碰,您远用不着为他如此克制自己,他将来不过就是您的玩物。”
“我何曾为他克制?!你根本不懂,美人在骨不在皮,只有谢宁曜对我胃口。”
“那您可够等了,依我看,谢家紧还要兴旺许久,如今李及甚可是御前大红人,谢宁曜还真是巨眼识英雄,谢家也是会笼络人,先让李及甚成了谢家人。”
“李及甚清高孤傲且阴鸷狠戾,谢宁曜又是那副臭脾气,嘴上没个把门,李及甚定然认为谢宁曜在玩弄他,谢家养他也是帮谢宁曜养的玩物,早恨他们入骨。”
“俗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就算谢家对李及甚再好,李及甚这种人只会认为自己是寄人篱下,一点儿不如意也要记恨许久的,将来说不定就是李及甚扳倒谢家。”
“今早御旨就到了军营,想来谢宁晔现已抵家筹备婚事,只等不久将来迎娶永淳公主,往后可有好戏连台看了。”
“按谢宁晔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妥协,抗旨不遵可是杀头大罪。”
“永淳公主国色天香,又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谢宁晔真不识抬举!”
……
萧立鹤三人已气的握紧了拳头,他们忍无可忍,挽袖子就要过去打人。
谢宁曜却说:“李从威肯定知道我们在这边,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不能上当,你们回学里帮我告假,我要即刻回家去。”
三人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纷纷安慰谢宁曜:“扶光,你别着急,回去好好劝劝你二哥,让他别冲动。”
他们出了腾云阁,谢宁曜即刻上了马车飞奔回家,三人自抄小道再翻墙回学里,一齐去为谢宁曜告假。
回府后,他便直奔绍武院去了,还没入院门就听得里面大吵大闹。
他忙跑了进去,穿过那片假山后,他便看见二哥抱着一大坛酒坐在院子里的一棵桂花树上闷头喝,姑妈、婶母、嫂子都在树下连劝带训,三哥也在树下劝解。
谢宁晔最先看见了飞奔而来的幼弟,他口齿不清的大喊:“阿曜,这样大热的天,你别跑这么快,小心中暑……”
陈夫人早急的大哭了一场,哽咽着说:“孽障,你快下来,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曜儿定是在学里听说了你的事赶回来的,若曜儿中暑都怪你……”
谢瑾怒道:“谢宁晔,你赶紧给我下来,这会子还瞒着你祖母的,再闹大了如何能瞒得住,你就忍心她老人家在这大热暑天里为你着急心痛……”
陈姝连忙劝慰:“也不是就想不到别的办法,你先下来,我们慢慢筹划。”
谢宁晔一边大口喝酒一边狂笑着胡言乱语:
“圣旨都下了,还有什么办法?我平生所愿只有驰骋沙场、开疆拓土,伯父当年横扫燕云十六州,气吞万里如虎,何等威武……”
陈夫人哭的越来越厉害,谢宁曜抓着她的手,不住的安慰:“婶娘,你别急,我有办法帮二哥。”
谢宁曜心知二哥也是被逼到无路可退了,才会如此癫狂,获封冠军侯的少年将才又怎么可能甘心从此释兵权,再不上战场。
陈夫人边哭边说:“没造化的种子,你今天诚心想气死我,眼看着你爹就要回来,他见你这样,还不得把你往死里打,我就得你这么个孽障,你若没了,我也不活了……”
谢宁晔抽出腰间佩剑,借着酒劲在树上乱挥,高声唱着:“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他们都明白谢宁晔不能抗旨不遵,大概是想“意外”摔个半残,甚至以死明志,借此换得一线生机。
谢瑾急的不住踢打谢宁暄,骂道:“亏你也是练武的,赶紧想办法把你二哥弄下来,你二哥若是伤着一星半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陈夫人吓的几乎晕厥过去,若不是陈姝扶着已然瘫软在地。
谢宁暄急的满头大汗,他再武艺高强却也不可能上树将同样武艺了得的二哥带下来,只会更给二哥制造摔伤的契机,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多余解释。
陈夫人抓紧了谢宁曜的双手,哭着说:“阿曜,你平日里鬼点子最多,快些想想办法让你二哥好好的下来,他若是摔坏了,我也不能活了……”
第27章
谢宁曜从很早之前就在为这天的到来做打算, 他虽无城府帮不了家里什么大忙,但每每总能剑走偏锋,让人始料未及。
他反握住婶母的双手, 语气异常坚定:“婶娘, 你只管放心,我定能让二哥好好的下来。”
陈夫人虽还是极为担忧, 却也唯有指望这个平日里最机灵的小侄儿。
谢宁曜命令一旁的家仆:“梯子搭好,我要上去与二哥把酒言欢!”
陈夫人急忙阻拦:“小祖宗, 你在下面劝就好,万不可再上去, 摔他一个就够要我的命了, 若再摔了你,我死也不能瞑目。”
谢宁曜连连保证, 谁也不会摔,他一定将二哥好好带下来。
陈夫人却还是紧拽着他双手, 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去。
谢瑾十分果断的说:“嫂子,你让他上去,曜儿虽是个淘气的, 在大事上却从没含糊过, 我来做担保,今天他俩谁摔了, 一力都在我身上。”
陈夫人气道:“阿瑾, 你糊涂, 谁要你担保什么, 这孽障要死要活都随他去, 我就当从未生养过,自此吃斋念佛了却残生, 怎可再让他害了我曜儿,那才是真催我的命!”
谢瑾当机立断一把拽住陈夫人,忙给小侄儿使眼色,谢宁曜最是伶俐,三两步就爬上了梯子。
陈夫人急的哭声都在打颤:“阿曜,我的儿,你慢点!再加些人,扶好梯子!”
谢宁晔连忙将剑收回,紧盯着弟弟,严厉呵斥:“不许上来,快下去,这树太高,摔了如何是好!”
不待谢瑾嘱咐,谢宁暄已跟了上去,紧贴在幼弟身后,说:“阿曜,脚下踩稳就是,别怕,有三哥在。”
谢宁曜笑着说:“我惯爱爬高上梯的,三哥不用担心,哪里就能摔着我。”
见弟弟已快上来,谢宁晔忙将酒坛子放在最为宽大的树杈上,伸出双手去接人。
谢宁曜被二哥接住,按坐在主树干与最粗壮的几个枝干交汇处,这里最安全,谢宁暄就在一旁的枝干上坐着,用手扶着弟弟的腰背。
陈夫人见此也就放心了一些,谢瑾与陈姝又宽慰了她许多。
谢宁晔苦笑道:“阿曜,你又何必冒险来劝我。”
他笑着说:“我不是来劝你的,不过为好玩,我老早就想爬这棵百年老桂花树,你们看见准得骂我,所以不敢,今儿正是好机会,二哥,快把你的美酒给我喝两口。”
谢宁晔训斥道:“小孩子家的喝什么酒,我看你是找打。”
他神秘兮兮的轻声说:“二哥,你可还记得慎表哥曾做过永淳公主的西席?我问过慎表哥缘何还不说亲,他透露过,明明如月,永不可掇,你猜猜这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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