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必须极意对你隐瞒的事情。”何峙摇头道,“我是说时间太晚,这个时间无故打过去,让人变成一只惊弓之鸟,适得其反。”
“惊弓之鸟?白祺琬?”何意羡表情夸诞,“她十年前是还不好说,是有两把刷子噢。但这两年已经疯癫痫了,果然我哥说得对只有他从来不骗我,这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一个脑袋空空的整容怪,你连她骗不过,你也不要在道上混了,信唔信我一啖盐汽水喷死你?”
“好,听你的。”何峙说着,便打开了通讯录。
何意羡看他都不搜索姓名,大海捞针般慢慢翻阅,挑眉道:“我明白了!有私情啊,这么怕尴尬。”
何峙听了真实愉快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何意羡啧啧道,“你什么事做不出来啊,一个枕边人都没有?老不修,我不相信。”
按下号码,电话开始接进去,何峙按了免提,垂着眸很不经意地说:“你也从来不相信,像我这个年纪,也会对爱情有着野心与迂执。”
何意羡听之发笑,轻轻一挥手背到脸上:“你那不叫偏执,你叫怪癖,是吧?”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但何意羡今晚都不知道拍了第几下他的脸了,被拍的人态度百纵千随。白祺琬接通的前一秒,何意羡还在轻拧他的耳垂,因为他见过有人佩戴一种人造耳,能够随时进行无障碍通信,确认够了,何峙说:“季常之癖吧。”
白祺琬那边很吵,信号差极了,没开口就挂了。她的短信说,十分钟后打回来。
何意羡十分可惜地叹了叹:“算了,中场休息咯。”
暴风折断树木,雨却还没有下来。何意羡又不怀好意地在身上人后背前胸的坚实肌肉摸索,以此检查是否携带了侦讯手段。令人觉得痒丝丝的,原因是他把一枚戒指翻开露出蓝闪闪的刀片,此时只要对方乱动一下,创口深度直达数厘。
但有点像在给猎物做凌迟前的精神按摩,舒缓紧张情绪,否则淤了血,肉发酸,不好吃了。蛇毒临床上就有镇痛作用,能够替代吗啡等止疼药。所以他一边抚摸一边放荡不拘地说什么,哇塞身材好犀利呀,杀伤力简直系吨位级呀,见到你我都走唔郁道……
距离白祺琬的电话还剩五分钟,雷声大得可怕,一只长尾大鸟咚一声撞在窗户上。
此时,门外突然像有鹰嘴钳或者水管钳撬钥匙孔的响声。
琳琳抱着她的熊,小艾那架势似乎在搓法球,阿瓦达啃大瓜,保护他有严重雷声恐惧症的妹妹。
门一开,看到父亲哥哥无疑是在“拥抱”,哥哥还娇滴滴要“锡嘴嘴”。
第115章 此钗虚说是聘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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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有个胆小鬼怕打雷,来找你……”
小艾像个猿人般粗野,撬开卧室的门,显然没有想到父亲回家了。并且父亲的表情和眼神都暗含了一种生硬的警告。
这个父亲的角色,角色好的时候,他所讲的满世界的见闻都很有趣,娓娓地告诉自己,世界那么大没必要处处和别人比高低;角色坏的时候,一匹小马驹不小心摔断了腿,夕阳西下,何峙让人塞给他一杆猎枪,让不满六周岁的儿子亲自给马一个痛快。
所以小艾看到这场景,脑袋只剩一团浆糊,此时只想做一棵滋滋实实的包心好白菜,不知世事。嘴唇颤抖个不停,他害怕到一句话没说完,上气不接下气,回头一看,妹妹早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夜色里每一道曲线都如此醒目,蝴蝶翅膀闪动的声音能让人听见。两人缠绵在床上,实则是凶手以最快速度收了枪,现在它在被子里,抵住人质的腰。
小艾呆如木鸡。他感觉身边飘近了一股夜晚和鲜花的气息,是何意羡似乎无伤大雅地下了床。
暂时收手也没关系,小何律师这么多年被人寻仇寻怕了,也被逼成为了半个练家子,不仅枪斗术多少会一点,借助戒指反光视野依旧可以准确命中目标,他空手力气也都很大。但凡何峙这时有一点异动,何意羡不介意在孩子面前即便不掏凶器,也能掌掴打了人一个满脸花。
走到厨房,看见琳琳正围着茶壶放好一些杯子,中间搁着她最爱的玫红色仿汉白玉天使雕塑,像在玩过家家游戏,并没有受到心理创伤。
何意羡叫了小艾一声,小孩没应,他只能一边拉开房子的大门,一旁提高嗓门:“我和你爸出去抽根烟,你要把你妹照顾好啊。”
小艾又不答应,何意羡黄牌警告:“妹妹少根头发丝我削了你。”
小艾突然叫道:“我也要一起!”
何意羡拧他胳膊:“你小孩子家家肺嫩抽什么烟?”
扭头对何峙咬个耳朵,他笑眼弯弯地说:“披件衣服吧,一会上天台去,摔下去穿着睡衣多不体面。”
两人考究而言笑晏晏地步出门去,小艾想追上去,但琳琳忽然叫了一声,餐具割伤了手指,哥哥只能折回去瞧妹妹。
大门砰一声关上的刹那,枪管再次抵上了何峙的后腰,顶住他步调一致地走向电梯。
他们所在的是甲冠黄浦江的高层住宅楼,可是轿厢在中途一层停了,进来个邻居,亦是多年的港岛老友,与何峙打招呼。何意羡把枪立刻一撇,何峙配合他,很是自然地回抱住他,一同藏住这繁荣都市中的可怕东西。
何意羡避免何峙借机传暗号的可能,不给话头,他蛮不讲理,目无旁人地对他笑道:“过来揽揽,再锡啖先。”
老朋友大有惊色,问道:“这位是?”
过于震惊,又问一遍,何峙不言只是一笑。待人走后才说,心肝椗,蜜糖埕。
第116章 寄意寒星荃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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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上面,两岸的视觉奇景俯首皆是,万国建筑博览群就在足下。气温很低,一张口,一股白雾。
白祺琬来电一分钟之前,何峙被铐上了。
“痛唔痛呀?”何意羡一边调节手铐间隙,人道地让他不太难受,一边倒在涂鸦绘制的躺椅上,擦了根烟喂到他唇边,“烟哪,赏烟。”
何峙却意外地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一旁的几盆花。好像一个古老而芬芳的庄园的主人,忧心即将到来的暴雨造成他花园的残调。
“你自己养的?”何意羡慈悲地将他的宝贝园圃都踢走了,低头一睐,都是廉价品种,“你是没空搞恐怖主义,有空在这忆苦思甜啊。”
“苦吗?”何峙侧着脸就着他的手,烟在胸腔停留一会,缓缓飘向将雨的天空,消失,他笑笑,“你不知道,在香港拥有日照权,是一种多么难得的幸福。”
香港市区是这座城市的一个区这么大,在地面紧张的港岛,对普通人来说,天台的确是最宽敞的户型了。很多人选择在这儿晾衣服,甚至培育花草果蔬,自给自足。
但是说这样寒素的话的人是何峙,不可理喻,他明明早就拥有一个万卉纷披的帝国了。何意羡奇道:“你系咪后生果阵做过古惑仔?”
烟灰掉了一截,头部红焰焰的光一亮,那回答得欲明犹昧:“古惑仔唔郁脑,一世都系古惑仔。”
“古惑仔都钟意养花呀?”何意羡还是认为很神奇。
“很奇怪吗?但是每一个人都是奇怪的生产和消费的物产,你或许可以理解成,这也是防止一个人最终变成它们全面的奴隶的一种方式。”何峙忽然去注视他,质感轻的笑,像在温暖的夏夜里自弹自唱。
“系喇,你今日畀两个仔读睡前故仔呀?嗰本书入面有一句说话噉讲,‘有一个人在花园里养了五千朵玫瑰,但是他却找不到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何峙说。
何意羡只揪住他感兴趣的话题不放:“你几岁开始唔当古惑仔啦?”
僻静的夜平静的一刻,适合敞开心扉无所不谈,可是何峙笑道:“日后再相知未晚。”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
何峙没有立刻接通,反而来了句不搭的话:“小羡,明天还去上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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