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轩逸身后的障子门虚实相间、隔而不断,陆陆续续的人声传入耳中,但被逐渐粗重的呼吸声掩盖了。何意羡的足霍然把桌布顶出一个小角,昭然挑衅。
“我比你们检方懒政查出来的早八百年,一清二楚,但我就是拖到今天才去撕破脸,为什么?你觉得我妈妈生的道德感?还是我钱赚够了金盆洗手?”何意羡这样笑时有些狞恶。
他残忍道:“我堂堂正正告诉你,都不是!因为我就是蠢,一盘布了多少年的好棋掀翻了,冒多大不韪也要捧你这个给脸不要的哥哥,我就想上赶子送你别人攒八辈子挣不来的政绩,我给你铺一条康庄大道,明天你就能去国务院上班,我蹲局子吃枪子又怎么样?白轩逸,那又怎么样,我捧你才是角,我腻了你是什么?”
演绎节目顿时一停,没有任何征兆,气氛忽然如此剑拔弩张,众人呆立当场,不知道该不该退出。
但何意羡就这么霎儿晴霎儿雨的,他转而又笑语,把备忘录里的命令再次默默展示,道:“都是自己家人的体己话,当着外人说多了没劲。我只有对你心软,耳根子软,这事揭过去从此翻篇也不难,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把无干人等全都挥退。将气泡酒从一个杯子缓缓倒入另外一个空杯,循环往复好几次,拉长时间。
这是发了恻隐之心,这些噪音应该够了,拉链拉下的声音能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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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手机写的可能错别字,欢迎抓虫明天改
第47章 真作假时假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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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托着POS机进来的时候,看到满桌的珍馐几乎一点没动。而一个客人的手肘正搭在另个客人肩上,笑得前仰后合,仿佛个把小时都在相谈甚欢。
白轩逸把他手拿了下去,示意他让开一点,自己要刷卡结账。
何意羡梅酒喝了不少,脸旁白里透红,吐气果香甜柔,像还沉浸在刚才的热潮之中,依偎着不肯放手,点点他的鼻子,低声笑道:“你再敢指挥我,白轩逸,冷血动物。噢,原来我面前就坐着一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你是快活完了,心里就把我给摘了,除名了……”
侍者只见其貌,不闻其声,便又体贴笑道有浓茶、酸汤、醒酒石。白轩逸语速比平时快个两三分说:“谢谢不用,我没喝酒,他没喝醉。”
这话说出的下一秒,就被何意羡勾着脖子,哑着声音在耳边说:“哦,真的吗白长官没醉,不醉都这么,那要是醉了——露出的玩法多着呢,我以后慢慢手把手教你,叫我一声老师。不,要叫我一声先生,圈子里都这么叫……”
侍者退了出去,仅剩他们二人的私密空间,白轩逸用虎口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对视,一张流光溢彩生动美丽的脸,酒精熏陶之下,奇异地染上了点不堪的风尘味道。
白轩逸拨开他额前的发丝,严密审视道:“你一天到晚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知识’?”
何意羡眼皮都泛红了,如醉似梦中态度谦卑:“哪有,逢场作戏耳濡目染。我多惜命,怎么玩得花。”
但阳腔怪调刻在基因里了:“你这位中央来的领导同志高高在上,还是少见多怪,藏污纳垢,比这脏的地方多了。和你们政法队伍比,毛毛雨啦,他们哥几个开淫趴都不叫我的。”
可是白轩逸手下力道收紧,何意羡遭不住疼,连忙改口:“我不玩了!我没有玩,我是良民,我是哥的弟弟……”
何意羡得寸进尺,状似没有力气走路,试图靠进白轩逸的怀里偷懒。致使两人走出餐厅门口,就仅仅到停车场的这一小段路,回头率十分之高。
白轩逸帮他系好安全带,问:“地址。”
车里暖气足,白轩逸外套脱了。何意羡把检察官制服往身上一裹,小被子一样在脖子处掖好掖紧,调整满意了才回:“什么地址?”
白轩逸淡漠:“你家地址。”
“我家地址你不知道?”何意羡乏得快睡着,乍然回神。
白轩逸面无波澜:“你没搬家?”
何意羡:“?”
白轩逸:“?”
何意羡噎得无言片刻,才道:“你是个官,官老爷肚子里能撑船。”
“是你说百分之百。”白轩逸神色如常。
“别太离谱了白轩逸,人家地主家几十亩,我是怎么还能抬头不见低头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你今年几岁了,我今年几岁了,你还我来这孟母三迁。”何意羡把两只手伸进制服的袖子里,样子滑稽但暖和,最重要是他喜欢。
白轩逸笑了,冷峭藏锋:“这不是你的作风。”
何意羡追诉:“我什么样的作风,那房子我快住了满三年,难道没感情,你上嘴片碰下嘴唇,你说卖就卖了?而且卖了我住哪?”
白轩逸没再说话,只将方向盘打了个弯。
——那终点何意羡很确定,但具体驶向位置不知道。毕竟重逢以后,还没去过白轩逸的家呢……
何意羡也默契地不说话了,打开手机,网上拍卖行页面——世界各地他怎么会缺落脚的地方,他昨天一大早就把房子挂出去了。
说什么人心不过二两肉,他有感情舍不得卖,假的,他这人就没感情的。只是刺激一下,愿者上钩咯。
第48章 月下花前谶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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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很远,何意羡一觉醒来还在路上。他瞥白轩逸一眼,看了许久似乎白轩逸都没发现。
月明星稀,夜色下这个男人有点英俊过头,鼻梁高挺眉骨深邃,瞳仁颜色异域情调,六国混过血取其精华吗。这念头存活不了多久,何意羡就想管他哪的杂种,欧洲大陆的版图星罗棋布,他白轩逸充其量算个六省混血。
他对白轩逸的认同程度总是这样变换万端,他认为反之亦然。大多数时候,这种感情都结着幽怨,系着压抑,说得无聊,爱不起来。无论再怎样和他身处悲剧氛围,陌生的心始终无法沟通。只能求助于催眠麻痹,有些事就不该想透,放人一马也饶过自己。一笔糊涂账,烂得好,就这么烂下去吧。何意羡静静放空了一阵。
心头笼罩着总也拂不去的阴影。但是刚才席上得志,何意羡便颇有点忘乎其形,打了个哈欠,顺其自然主动把头往白轩逸肩上一靠,道:“帅哥,你还真这么回家,就没有点饭后余兴节目。你是一点也不懂什么叫一个完美的夜晚……”
白轩逸眉梢轻纵:“我是不懂,你为什么懂?”
这种思路下去简直没完没了。何意羡往他脸上拍了一下:“针鼻捏的心眼?你别装上瘾了,别说你没谈过恋爱?”
白轩逸义正辞严:“和谁去谈。”
何意羡把脸埋在他怀里发笑,抬头目光熠熠灼灼地盯了他一会,又笑出来:“骗小孩呢。”
“那谈谈你。”白轩逸低眸向他一看。
“我有什么好谈的,谈不过来啊。”何意羡正色坐了回去,天经地义道,“对了,你把我衣服弄脏了,你要怎么办。”
犹怕人不信,何意羡还把袖口伸过去让他闻。
一股腥膻味。白轩逸避开道:“现在去买?你是该多添两件厚衣服。”
何意羡蔑视道:“定制好伐,不是定制成衣也买不到,你要不要看看我穿的什么牌子,只卖反季衣服懂?”
“非要冻出老寒腿。”白轩逸可能觉得他不大机灵。
“你好爹味,你闭上嘴。”何意羡伸手去摸他的衣服夹层,“买什么你别问,卡给我……密码多少?”
白轩逸任他摸了一阵,才道:“你拿的信用卡。”
“……储蓄卡你没有?你工资卡密码多少?”何意羡主要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轩逸不回答了。何意羡愈发较上劲,貌似没有逻辑道:“白轩逸,你说你没谈过恋爱……”
白轩逸道:“密码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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