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扑克不全是概率问题,更多的时候你要根据牌桌的动态,分析对手的打法风格来调整自己的打法。经常是你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你刀子,所以,先搞对斗争对象再去斗争吧!
亚历山大盯着千穗理的木头尾戒,疑心它能不能反射牌面通风报信;千穗理个子小,要把头反反复复伸得像长颈龙一样,才能不断确认亚历山大有没有直接在桌下和他的邻居搞小动作。
亚历山大拿了一手不上不下的牌,难以决断下一步的行动,忍不住看何意羡。有一说一,他虽然生气读牌的扰攘,但何意羡刚才的确救了他一手。
亚历山大说:“Fuck!你又在念念有词什么?”
何意羡其实嘴唇都没动过,似乎牙疼一样,始终用雪青色的手帕扶着脸。
大家也都看向他。仿佛那个位置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枚潘多拉魔盒。谁也不知道打开了,他会准确无误地报出谁手上的牌,那可是价值连城的情报,但也都赌他看不穿自己手上的。
郑珉宇昨晚21点栽狠了,已经确信何意羡的权威,有些怯懦地说:“何先生,Vipara,可以这么叫你吗?……你真的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何意羡这一轮却吝啬给出任何建议:“跟着感觉走,请抓住梦的手。”
从心而为的结果,便是亚历山大触发了墨菲定律似得,接二连三地输了。本以为葫芦稳赢,直接压上一百万,开牌却气得要杀人!
千穗理一跃成为第一,亚历山大发起恐吓:“小妞,听着,我十三岁就走上这条道了,也是唯一走到如今这一步的人,想知道怎么走过来的吗?要智胜强敌,还要除掉叛徒。刚才被你摆了一道,现在我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千穗理日式礼节性地颔首不语,但是冷笑。
主持人说:“两位真是一路火花带闪电,两个大筹码之间频频战斗啊!比赛已经不能更白热化了!”
但是无论输赢如何,何意羡总保存实力,有机会上位,获得坐山观虎斗的EV。
观众席不觉又对他升起期待,是不是什么东方神秘力量?他为什么看似处境如此艰难,却能时不时赢几个小锅?没有人可以成功夹击到他。
有个观众说着说着,更往神秘学发展了:“扑克上的势就是这样,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但是如果你的对手相信,你也能感觉到他相信,你可以利用它,无论你自己信不信。”
表演区有中国武功大师打出一套小连招,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趁机宣传接化发乾坤挪移教学班等。
主持人因为耳麦连着赌局的语音,一直在尽力掩盖自己的震惊,此时也忍不住出声道:“难道这个一直弃牌的‘傻瓜’,才是最终的巨鲨?”
“怎么,你还没输够?”何意羡看了看自己的牌,表情像不小心摸到灰的那种嫌弃,“不要一条心追到黑,到最后伤心的是自己。”
亚历山大怒目相视,他的脸哆嗦着而且像是鼓出来一块,最终尽量平静地说:“你想说什么我给你机会张嘴!”
何意羡朝他勾勾手指头,让他靠近些:“但我觉得你这把的情况比较利好,因为无论她是什么牌,你都不会听死。出黑桃你是赢定了,再出A或者9我也很难想象她能打败你。单看这些明显的赢张,你就已经有36%左右的赢率。而且,面对她可能的听牌,比如两张草花外带听顺子,你就有超过75%的胜率。现在锅里的筹码给你的赔率已经达到38%,所以即使她听牌的可能性很小,你也应该跟……”
亚历山大反问:“那你自己跟不跟?”
何意羡还有心情模仿秀:“爸爸告诉我要跟,我跟。”
边说边扔出去沉甸甸一百五十万美金大钞。在此之前,他下过最大的注也就三十万。
郑珉宇见状,双手海豹一样连环拍桌子,像妈妈不给买玩具坐地干嚎的小孩子:“裁判!我要弃!”
但他不是弃牌,而是弃权了。比赛奖金结算,是出局时剩余筹码的百分比。敌人来自外太空,强得 不讲基本的地球生物准则。他明白适可而止,莫要贪得无厌的道理,这样下去迟早打一场必输掉的架。郑珉宇蹲到摄像头旁边露出大大的笑:“妈妈,我们去吃晚饭吧!”
这段故事走向有点神奇,飘在空中走向了结局。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场上便已仅剩3人。
亚历山大第N次做那套筹码体操,钞票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仿佛列队准备出战的士兵。深思之后,用最小数额听从了何意羡的建议。
亚历山大居然真赢了一锅,劣势有所挽回。他真想哈哈大笑,得意得不行:怎么上桌还附送一位狗头军师?
何意羡笑笑金口不言了,哪怕亚历山大激他:“看来你的特异功能失效了!”
何意羡像个时灵时不灵的灯泡,亮一下又暗很久。千穗理变得因循保守,选择自卫,从不去公然刺激对手,损失一直在可控范围。观众席说,这恐怕是被人读牌读服了,不得已之举。千穗理预计他们两个之间必有一人在她之前出局,但前提是自己必须忍而再忍,绝不轻易卷入战团,宁可放任他们一家独大。
渐渐的三个人都太谨慎。最离奇的是有一次,两人不情愿地开了牌。底牌被掀开的一刻,场上每个人都傻了:千穗理金刚,亚历山大同花顺。五张牌中四张相同叫金刚,是德州扑克中第二好的牌。同花顺是最好的牌型,拿到同花顺的概率是0.031%,大约3200手牌会拿到一手。而同花顺遇到金刚的概率低至400万分之一。他们知道自己的牌很大,但都害怕暴露把对方吓走,于是两个人都在演,希望对方不断加码。但结果就是两人都觉得对方没什么牌,不会叫到很高,最终一副好牌收益却极少。何意羡是这场对决的见证者,看到这样的结果貌似感到惋惜,这两人的内心想法是:我都演到这种程度了,你有牌肯定推我了。想不到,对方和他是一类人。
于是就打了如此之久,比赛进度蜗牛上树,时针指向晚上八点。
亚历山大在小盲加注到75万,何意羡在大盲拿到A♠9♠。
主持人嗓子倒了,但克制不住激动得如同一个战地记者:“现在何先生可以加注,也可以跟!如果加注,遭遇加四注后,这手牌就很勉强,但如果平跟,则可以把他所有的牌都强行带到翻牌上!”
何意羡保持一贯的风格,平跟进入。
底锅155万,翻牌A♣T♣8♠,何意羡翻出顶对!
主持人的语速都要把嘴巴跑飞了:“赌注一上,下一张公共牌将创建全新的局面——转牌是非常优美的一张5♠!何先生除了顶对之外,又增加了坚果听花!没有必要再躲闪,下注120万,大概是三分之一锅,让我们拭目以待亚历山大会不会跟进来呢?!”
与何意羡打牌不止需要极限的体力,而是长达十个多小时的心理高压。因为何意羡话不多,但一旦出声便是一剑封疆的统治性,你挑衅他,他不会作言语的花哨文章,只会实事求是道:“我不是一个希望世界太平的人,我能看到那张牌,你得把他藏好。”
太折磨了,能走到这步都不是正常人。别说选手,观众都快神志不清了,分不清那都是谁的粉丝团,反正一锅赢走乱叫就对了。
没有人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赌博扭曲的人性会让玩家继续投入金钱,直到某一瞬间忽然惊醒,悔不当初。对被疲惫蚀空了人来说,尤为如此。
显然亚历山大是其中之一。 一片寂静中,突然说道:“我全进!”
观战群众轰的一下全部起身,掌声惊呼声响成一片。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河牌即将发下来,亚历山大眼里全是血丝,如同一杆长枪在手:“勇敢的人必将获得胜利!有道是神仙也怕第五张,你读人再准、优势再大,也千不过牌神不是你家亲戚!A你就别想了!”
何意羡也像累了,摄像镜头下他正扶着额头笑一笑:“那方片9,要不就来个5?”
观众海浪般挥着手跟着他喊:“9!5!9!5!”
河牌……
此刻的大海鲸鲵洄游成群。就在一瞬间,跃出海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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