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喜欢我一个,不算黑料。”他轻轻揉搓男人汗湿的黑发,“你在发抖。”
“你也在抖。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其实,范锡是因为难以言喻的钝痛,身体中段像被压路机给碾了。他没有责怪管声,因为男人很爱面子,“好想早点获救,看你把新专辑做出来。又怕回去之后,会天翻地覆。我知道你是名人,我会尽量低调,不给你添麻烦。”
“你太善解人意了。”
范锡感觉唇上被啄了一下。
其实,他希望听见别的,比如“没关系,我不怕麻烦”。他郑重地说:“声哥,我们因为爱而在一起。如果某天分开,也只能是因为爱没了,不能是因为其他外力。”
“笨蛋,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天在纠结什么?放心,我抵得住压力。”管声笑了,捏捏他的脸,缓缓压了过去,“让我看看,你的抗压能力怎么样……”
范锡说身体不适,很干脆地拒绝了。管声想霸道一点,搞个嘴嫌体正直的强制爱,结果被无情放倒,遭遇了一波锁绞。
清瘦的空手道教练拍拍手,云淡风轻地说:“如果我使点劲,现在你已经晕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用这招?”管声揉了揉脖颈挑衅道,“还不是被我给嗯哼了。”
范锡无声地笑笑,顿了顿,轻声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才让你为所欲为。”
“这样一来,倒显得我不够喜欢你了。”管声犹豫着嘟囔,“那下次,你在上面。”
“好呀,”范锡凑近男人耳边,呵着热气,“那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可是练家子。”
黑暗中传来惊恐的抽气声,许久没有回应。他扑哧一笑:“开玩笑的,吓到啦?”
“也没有,毕竟你不算大,就像秧上刚结出来的嫩黄瓜。哎,我押韵了。”
“……滚。”他轻推管声一把,又忍不住倚过去,用指尖描摹对方俊美的轮廓。不禁想道:这个男人,真的属于自己吗?会不会太招风了?
“声哥,你为什么叫‘声’?你好像在综艺里说过,是因为你父母喜欢唱歌。”
管声笑着摇头:“不,是因为他们希望我当官。管声,升官。上节目当然不能说实话,父母可以期盼孩子当科学家、宇航员,但是盼着当官,就显得权欲熏心,不太好。”
范锡沉吟道:“唔,确实。”
管声伸长手臂拥着他,问:“我倒是挺好奇,你父母给你取名时,是在喝粥吗?”
“我出生的时候,我太奶奶还在,我爸去征求她的意见。”范锡娓娓谈起名字的来历,“她小时候成天挨饿,老了之后糊涂了,只记得挨饿的事。她说,就叫范多多吧,永远都不挨饿。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不行,她曾亲眼目睹一个人吃玉米饼撑死,要是喝稀饭就不至于,于是就决定叫范锡了。”
“唉,万恶的旧社会啊!”管声感叹一句,嘴唇贴住他耳廓,“你不是稀饭,你是我的八宝粥。以后,我就叫你八宝粥了。”
范锡笑着“嗯”了一下。
耳畔,炽热的话语伴着同样炽热的呼吸,深深地烙进心里:“八宝粥,我爱你。”
他刺猬般缩起脖子,胸腔里像有人在燃放烟花,温暖而瑰丽。
管声笑了笑,继续说:“忽然想到,我可以放肆一点,反正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后,就扑到洞口,迎着风雨和大海,孩子气地狂喊:“鲍鱼,龙虾,大螃蟹!鲨鱼,鲸鱼,金枪鱼!大家听好了!我宣布,我爱范锡——去吧,把这个消息传遍四海吧!回不了家,我们就在岛上退休,就地养老啦!”
而后,他回头望向大笑不止的范锡:“一传十,十传百,海洋是相连的,很快整个地球都知道我爱你了。”
次日傍晚,台风过去了。
天边浮着云松般的晚霞,瑰丽莫测。
沙滩一片狼藉,遍地断木残枝,木筏也有点散架子了。他们把树枝收集起来,正好当劈柴烧,然后坐在海边看落日,猜测操蛋蛰伏在何处,要不要再搞个陷阱诱捕它。
“凡事要往好处想,也许它被风刮去别的岛了,”范锡一骨碌爬起来,“我们不能闲着,得趁天没黑找找吃的,都两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闻言,管声拿来挖掘工具走向浅滩,叫身体不适的他好生歇着。可他闲不住,四处捡拾掉落的新鲜椰子,又往雨林里走了走。
他发现,有两棵叶片宽阔的矮生植物被风连根拔起,露出了粗壮圆润的土黄色茎块。
“洋芋?”他立即抓住植物的茎叶提在眼前,只见沾满泥土的根部悬着大小不一的果实,小如山楂,大如苹果。
他惊喜地大喊:“声哥,洋芋!洋芋!”
“有羊?在哪儿呢?”管声鞋都没穿就跑了过来,看见他手里的东西后,脸上的喜色倏然淡了几分,“土豆啊。”
“快,快烤几个!”
管声将几颗小土豆洗了洗,用树枝串起,架在火上炙烤,很快飘起一阵焦香。
范锡死盯着土豆,连咽口水,红红的舌尖如雨刷器般反复扫过薄唇,惹得偶像有点吃味:“八宝粥,你看我的眼神都没这么热辣。我好看,还是土豆好看?”
“你好看,土豆好吃。”
片刻后,二人把滚烫的烤土豆捧在手里,不断吹气换手,剥掉外层的焦皮轻轻一掰,一股热气夹着香味扑鼻而来,鲜黄细腻的沙瓤如花般绽开。
“呼,呼……嘶哈……好烫……好吃……”范锡啃得十分忘我,没想到居然能从一个土豆中收获莫大的幸福感。其实,他不是没见过土豆秧,只是当它们藏于茂密的热带灌木丛时,便难以辨认。
身边,偶像在无言咀嚼,不时陶醉地眯起双眼。长得好看的人,能把最普通的经济作物,吃出米其林三星佳肴的感觉。
范锡学着他的口吻调侃:“哼,你吻我的时候都没这么投入。”
“等我吃饱了,吻死你。”
饱餐一顿,管声见天色未暗,便突发奇想,将几个空椰壳依次装入不同高度的海水。用木棍敲击,音色虽沉闷,音高却各不相同。
他将椰壳按音阶在自己面前摆成一排,左手握口琴放在唇边吹奏,右手不断敲击不同的椰壳,一曲欢快小调跃然而出。
范锡盘膝静坐,怔怔地欣赏这场沙滩上的即兴演奏会。黑夜来临前的最后一抹天光,落在偶像侧脸和肩膀,俊美如神祇。他想,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音乐。纵使身处孤岛,依然不减热爱,甚至于达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忽然,偶像暂停演奏,对发呆的粉丝说:“你抓一把沙子,放在理查缺德的酒壶里,做个沙锤。”
范锡立即照做,并根据对方的指点打出2/4拍。
强,弱,强,弱。沙,沙,沙,沙。
美妙的口琴、椰壳、酒壶三重奏响起,听众只有狗、潮水、几丝云霞和一众海鲜。范锡几乎沉醉其中,直到不得不去海边洗漱,准备返回,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他甩掉鞋,像小鹿般一路跑跳,冲进海里,还开心地唱起偶像的歌。
“你不是屁股疼吗?”
“没事啦!”
“唉,你跑调了。”管声笑着责怪,眼底一片柔情。
范锡追着浪花踩,笑道:“我唱歌本来就一般般,也不是什么音乐发烧友,我只对你发烧。之前和同学同事去KTV,我唱的全是你的歌。”
“只对我发烧?”管声猛地扑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还是发骚?”
“低俗!”
管声变本加厉:“要不要哥哥给你打一针退骚针?保证药到病除。”
“塌房了塌房了,哥哥根本不是高冷男神,太低级趣味了!”范锡大呼小叫地跑开,忽觉左侧小腿火烧般灼痛,紧接着变为尖锐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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