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想到,从这一秒算起,6天2小时48分钟03秒后,面前的男人将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向他告白。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当时竟感到不开心。
3月3日,骤雨初歇。
草木苍翠欲滴,支起耳朵还能听见哗哗声,是汇成小瀑布的雨水正在注入水潭。海面金光粼粼,像铺开一层金箔。这时,有几只海鸥歇落在沙滩,开始梳理羽毛。
海鸥海鸥我们的朋友,关键时刻拿你下酒。
管声咬住下唇,悄悄抄起钳子,瞄准其中一只呆头呆脑的,猛然一砸!眼前,已经浮现出和范锡一起烤海鸥的温馨画面,那小子一定会很开心。
扑棱棱,海鸥受惊乍起,转眼消失了。他悻悻然捡回钳子,坐回树下继续写歌。
范锡说是去方便,但已经消失了很久。他不免有些担心,哪怕对方身怀绝技,比他强得多。他坐立不安,毫无灵感,无聊地四处张望,视线最终落在范锡的包上。
有个东西露出一角,是小手帐本,范锡每天都会记录。
管声四下看看,手伸出又缩回。这样不好,毕竟是隐私。可是,里面一定会提到他,会说些什么呢?粉丝成天好奇偶像的隐私,恨不得扒开底裤看,自己好奇粉丝的隐私又怎么了?当前就这么一个宝贝粉丝,得负起责任,关注对方的心理健康。
他很快卸下心理负担,甚至有点理直气壮,快速抽出小本子,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一边偷看。翻开内页时,他感觉喉头阵阵发紧,就像正在翻开它主人的心。
记录以开支为主,兼有随想和备忘。
从支出来看,范锡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动不动就喝杯咖啡、买件新衣、看场话剧。他提到过,家里的小超市附近有学校,店面是自家的,每天光是烤肠就能卖出一二百根,父母的生活无需他操心。
“今天,是今年最开心的一天,我是千万‘声浪’里最幸福的那朵水花……我靠,好傻,哈哈哈,还最幸福的水花,哈哈哈我的天……”管声几乎笑抽了,继续翻看。自从接受保镖兼职后,他每日所想多与自己有关,堪比花痴,真的是直男吗?
“哎呦,又在夸我帅,长得这么帅真是不好意思了……”管声乐不可支,像抱着蜂蜜罐的大狗熊,把帅呆吓得跑开了。
哪怕是冷战期间,范锡依然不忘夸他帅,还给他取了个昵称:帅气逼人。
“新年的第一天就要结束了。真无聊啊,帅气逼人还有狗陪着,而我只能自言自语……哼,臭小子敢骂我。”管声嘴角一挑,忍俊不禁,继续读道,“梦见被人打屁股,好羞耻……这写的都是啥,没眼看。”
他嘴上调侃,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意,隐隐有些嫉妒那个在梦里打范锡屁股的人。直起脖子,左右瞄两眼,视线回到本子上。
“帅气逼人的肾结石犯了,如果有办法,我想替他疼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脱粉,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说讨厌就讨厌呢。”
他扬眉,发出满意的喟叹,伴着愈发急促的心跳,继续在字里行间寻觅自己的踪迹。一直翻到最近一条记录,写于昨日:“Sheit!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巧克力不像Sheit!”
管声一头雾水,琢磨半天也不明白范锡想表达什么。梦见巧克力了?什么叫sheit?或者他想写shit?好家伙,把单词当拼音呢!当初方博还夸他英语好,这水平是怎么混过面试的。
不过,好可爱。
拼错的单词可爱,工工整整的笔体可爱,偶尔出现的简笔画可爱,可爱可爱忒可爱……管声整个人都甜丝丝的,感觉体内奔涌的血液,化作了甜美的果茶,而脑浆就是柔滑的奶盖。
但是,最近一个月,范锡都没有夸他帅。
为什么?他拿出口琴,哈口气擦了擦,定睛看去,与一个沧桑糙汉打了个照面。
这逼是谁,是我吗?传说中“对着镜子洗脸都会被自己帅到流鼻血”的男神?明明昨天还不错,怎么今天却有点磕碜?
他丢开口琴,恼火地抓抓头发。
一旁,帅呆的耳朵动了动,用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他。其实,它的主人依旧俊美,只是此刻心中莫名的悸动,让他开始在意形象。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继牵手之后,声哥又发明出全新的、更亲密的直男互动方式
第31章 正经人谁骑脖子啊
范锡处理好可可豆,回到营地时,收获了管声一连串的埋怨,说要无聊死了。
他反驳:“可是我在的时候,你也没和我说话啊,一直在沉思。”
“不说话,不代表我没有注意你。”
他笑了笑,忽然发现这个强词夺理的男人不一样了。茂密的黑发精致有型,是涂了发蜡。清风拂过,隐隐藏着香水味。
“你喷香水了?”他皱皱鼻子。
“嗯,包里有个小瓶旅行装的。”管声淡淡地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能活得太粗糙。”
范锡不禁自惭形秽,用手指梳理着蓬乱的头发,又整整身上四处漏风的T恤。自从破了之后,就形成破窗效应,越来越破,都快成吊带了。
管声说看见几只海鸥,可惜没捉到,不然可以改善伙食。
范锡想起刚才路过一棵树,从头顶很近的对方传来雏鸟叫,便说:“你馋肉啦?我发现了鸟窝,筑得不高,里面叽叽喳喳的,不如我们把它掏了吧。”
于是,他们去掏鸟窝。
那是一棵大树,树根向四面延展如大乌贼,石碌碡粗的树干上附生着兰花、石斛、鹿角蕨和多种藤蔓,像一片垂直的森林。
听见鸟叫,他们不约而同咽下口水。
范锡攀着粗糙的树皮,轻易靠近了鸟巢。先看看附近有没有蛇,接着探头去瞧。
一窝黄身蓝背的小鸟,吵闹闹、毛茸茸地相互依偎,有一只正屁股朝外拉屎。一缕阳光透过繁叶,照在它们嫩黄的小尖嘴上,生机盎然。
他看得入迷,双腿固定好身体,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轻抚其中一只。它先是缩了缩脖,接着继续叽喳鼓噪。
他默然退到地面,对面露疑惑的男人说:“算了,这几只小鸟,还不够塞牙缝的呢。留一点美好才叫生活,不然就是苟活。”
“都啥条件了!保证营养要紧,你都快瘦脱相了,我去看看。”管声攀住树干,手脚配合不好,废了点劲才爬上去。他抻长脖子,直直地看着鸟巢,随后竟抓了一只。
“你别这样——”
范锡出言制止,还以为他要生吃。却见他护着雏鸟,动作狼狈地溜下树来,双手拖着举在自己眼前:“你那么喜欢,就抓一只来养吧。你当它爸爸,我当它爷爷。”
范锡笑骂一句,接过瑟瑟发抖的雏鸟,再次上树把它送回家,轻声说:“不用客气。”
突然,一道炫丽的幻影从天而降,朝他脑袋猛啄,同时用羽翼扑扇拍打,是老鸟归巢了。他惊吓交加,脚下一空,径直滑下树去。却没落地,而是骑住了管声的肩膀,当场来个叠罗汉。
“啊呀——稳住——稳住——”
后者也吓了一跳,扶着他的大腿,表演杂技般前后左右地挪步,几秒后才勉强稳住平衡,“OK,稳了稳了。”
范锡双手按着管声的头,感觉男人灼热的呼吸直接喷在腿侧,又麻又痒。他的心急急地跳着,慌忙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慢慢蹲下,后背保持挺直,小心别闪了腰。”
“我不敢动啊,一动就失去平衡了,摔了你怎么办。”管声嘴上说不敢动,却用掌心摩挲着他的腿,斜眼偷瞄细嫩的肌肤。大腿内侧鲜少晒着,白,真白。
“没事,我可抗摔了,这样僵着对颈椎和脊柱很不好。”范锡不知道自己正被揩油,急于脱身却不敢乱动,怕男人扭伤。岛上缺医少药,那可不成。
“没事,你很轻的,我能卧推105kg呢。”管声笑了笑,“就这么着吧,当锻炼了。”说完,竟然开始走动,打算就这么一路走回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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