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次自己生火,渡灵灯这个半吊子在旁边瞎指导,卿晏试了一会儿,钻木取火这法子实在不适合他。他突然想起,自己看的道书里分明有专门生火的仙诀。
他昨天都试过升起掌心焰,并且成功了,今天还拿着根木头在这里吭哧吭哧地钻木取火。
……真笨啊。卿晏忍不住感叹,跟最开始跟雪人打架的时候差不多,他放着现成的方法不用,非要死算硬解。
卿晏无语地把干木扔回地上,指尖微动,捏出了那个仙诀。
成功了。火星从枯木缝隙之中窜出,起先是微弱的,后来火焰渐高,噼啪热烈地燃烧起来。
太方便了,卿晏想起自己学仙术的初衷,就是拿这当懒人家用智能小助手。
渡灵灯在旁边捧读般赞叹道:“哇哦,好棒哦。”
她不阴不阳的,从昨天到现在积攒的怒气值满了,又不敢直接怼主人,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卿晏不理她,翻找半天,找出一只药罐——津哥辟谷,没有吃饭的需求,这里做饭的炊具都简之又简,没有砂锅,只有一只之前津哥熬药给他喝的药罐。
凑合吧。卿晏将分尸之后的鸡块放进药罐里,打算熬个鸡汤。
按理来说,流了这么多血,应该再多放点红枣黄芪之类补血补气的东西,但在北原实在没这条件,只能一切从简了。
他守着炖着汤的炉火,注意着用仙诀调节火的大小。
“有必要吗?”渡灵灯不忿地撇撇嘴,“你跟伺候月子似的。”
卿晏:“……”
这是什么话。
他拨弄火堆,没接话,渡灵灯见主人没理自己,气呼呼地晃着腿,又说:“而且,你做这个也没用啊。”
“没用?”卿晏终于吭声。
他揭开盖子尝了下咸淡,味道还是挺鲜美的,只是他被烫得微微眯眼。
“嗯啊。”见终于引起了主人注意,渡灵灯拖腔拖调,得意洋洋地说,“那人伤在元神,皮肉上这点伤看着厉害,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什么药什么食疗都没用的。”
卿晏放下汤勺,蹙眉低声道:“那怎么办。”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补养元神么?”他问渡灵灯。
“知道啊。就是——”渡灵灯的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卿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不告诉你。”渡灵灯改换说辞。
卿晏怀疑地看着她:“你真知道吗?”
渡灵灯当然知道。元神受损,没有任何外用的药材对这个管用,除了自己调息,慢慢恢复,另一种能快速奏效的方法就是双修。
择一个可信可靠的人,进入伤者的灵台之中,替他养息元神。
这知识的基础程度,几乎修真界人人都知道,只有卿晏这个外来的不知道。
渡灵灯没有细究他为什么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只当他是从前太不学无术了,此刻倒是很感激他从前上课不认真。要是告诉了卿晏,以他的性子,肯定义不容辞。
渡灵灯一点儿也不想让卿晏跟这人扯上任何关系。这人修为高到深不可测,渡灵灯面对他的时候,能感受到那种最原始的灵力压制,就像见了老虎的兔子,畏惧和不适是本能的。
更不用提那一身血煞气了。津哥跟卿晏提过他杀孽深重,可没跟渡灵灯提过,但她不是傻子,能看出来,只有卿晏这个傻子看不出来。
之前说好了只在这待一段时间的,到了时间不肯走,这次又跟这人在外面待了一夜,渡灵灯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发现娘亲想跟野男人跑路二婚的可怜小孩。
她绝不同意卿晏找这个人当道侣!
越想越气,渡灵灯不吃卿晏的激将法,恨恨道:“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她一扭头,飞走了。
卿晏失笑,没管她,垂眼摇了摇头再次揭开药罐盖子。他没用什么激将法,只是觉得渡灵灯在闹脾气,像个为了吸引长辈注意胡说八道的小孩。
反正气一会儿就好了,气总会消的。
鸡汤炖得差不多了,卿晏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捧进去。
屏风之后十分寂静,他一看,津哥端正地在榻上打坐调息,浓睫静垂,闭目不语,面容苍白清冷,即使只穿着一身素淡白衣,并无任何华饰,坐在这简陋的山间小屋之中,但却仿佛一尊高坐莲台、淡漠悲悯的神祇。
卿晏手一抖,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不该打扰,想原路返回,差点撞到屏风上。
动静不大,但津哥立刻睁开了眼,点漆般的眼眸看向了略显窘迫的卿晏,启唇温声问道:“手里拿着什么?”
他一开口,那股难以接近的漠然气质便散了个干干净净,如同春风吹开山雪,变成了个风度翩翩的温柔公子。
卿晏老实地答:“鸡汤。”
“你要不要尝尝?”
“好。”卿晏本来以为对方有可能会拒绝,毕竟辟谷惯了,没想到津哥一口气答应下来,拂衣起身。
“哎哎哎,”卿晏连忙叫道,“你别起来。”
他像陪床的家属,给病人把饭端到床前,就差喂到嘴边了。
“你做的?”津哥垂目看了眼瓷白汤碗,唇边有笑意。
“嗯。”卿晏低声承认,见对方认真打量的样子,忽然觉得拿不出手,“我第一次做,味道不好的话你多担待点……我知道你辟谷,可你昨天流了那么多血,该多补一补。”
虽然津哥本来就生得很白,但现在更苍白了,连一线薄唇都没有颜色。
津哥“嗯”了一声,喝了一口,说:“味道很好。”
卿晏怀疑这是客气话,因为他刚才自己也尝过,不算难喝,但也很难说好喝。
这不能完全怪他,这里什么调味料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说他是第一次自己生火做饭,能把东西弄熟了就很不错了。
“你自己去打猎了?”津哥喝着汤,又问。
卿晏“啊”了一声。这话有点像老师抽查作业,卿晏没有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意思,实话实说了,这些都是他捡的现成便宜。
津哥托着碗,漆黑眼眸深处浮出明显笑意,如同冰层破碎,从海面上悠悠浮起。
被这眼神看着,卿晏突然觉得不自在,他倏地撇开眼,感觉自己得赶紧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他干巴巴道:“津哥,今晚你睡床上吧。”
“那你呢?”
“你受了伤,该好好休息。”卿晏说,“我们换换,我去外间。”
津哥道:“外头冷。”
“我没关系的。”卿晏摇摇头,“我现在没那么怕冷了。而且,我刚才会捏生火诀了,刚才炖汤就是这么生的火。”
要是冷,他可以自己再给自己弄个炭盆烤烤。
津哥忽然道:“这张床可以睡得下两个人。”
诚然是如此。卿晏愣了一下,为对方提议的方案而感到略微惊悚,道:“……不了。”
津哥挑了挑眉,问道:“你不是要照顾我?”
诚然也是如此。卿晏说:“我晚上不会睡太死,你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就行。”
在医院彻夜陪床,也没有陪到一张床上去的。
“……”
沉默须臾,津哥没再提出什么异议,算是默认了这个方案。卿晏转开脸,换了个话题,说:“最近北原没有之前那么冷了,春天应该快到了吧。”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卿晏只知道跟着北行的马队离开千鹤门的时候大约是冬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计算过究竟过去了多少天,不知春日什么时候到来,在这深山之中,也无历书可以查看,只能凭借温度和体感变化猜测。
“十日。”津哥忽然说。
卿晏抬头,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嗯?”
“还有十日,便到立春。”
卿晏感叹:“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津哥道:“在北原住得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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